第八章 这个城市真够小的

当男孩跟着其他的人离开时，我还陷在那个道歉中。完全没有在意那个男孩的同伴说我是傻子、聋子、哑巴。

　　或许是，那感觉太美好，我的目光一直跟随着男孩的背影看去。只是，那个男孩除了刚开始回了一下头，便再也未看我一眼。

　　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充斥着我的内心。这种感觉含着一些涩涩却泛着微甜的味道，原来我还是渴望着和平常人一样的生活。

　　看着手上带血的纸巾，仿佛还留有那个男孩的温度。第一次听见别人的道歉，也是第一次有人在我受伤的时候，想要给我擦拭伤口。

　　这着实让我那被阴霾包围的心，有了一丝丝空隙。盼望着能有阳光从隙缝中穿越而来，照暖我还未冷彻底的心。

　　可惜，身体已经有了一定的记忆反射。陌生人的气息，让我下意识地躲过了他伸来的手。而他，亦尴尬地将纸巾递给我之后，再次道歉，便与伙伴离开。

　　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太过入迷的我，并没有发现兰姐早已站在身边，我被她吐出来的烟雾呛到了，瞬间氤氲覆盖了我的眸。

　　“死丫头，想什么呢，跟丢了魂似的！”

　　通过兰姐一个月的训练，我唯独对烟味还是没能适应。有时，我真是想不通，那么难闻刺鼻的味，怎么会有人视它如命。

　　兰姐脸上一阵冷讽，“瞧你这样，明天怎么上场！”

　　看着烟雾中兰姐朦胧的面孔，不知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烟雾的作用，我居然看见兰姐冷讽的脸上，浮现一丝担忧。

　　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因为兰姐下一句说出的话，让我又恢复了之前鸵鸟的状态。

　　“没用的东西，不就是个烟味，还能比你拉下的屎难闻？艹你大爷的@#%￥&……”

　　后面的话，大抵就是说我矫情，外加几句骂人的话。但，这次外出，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就此结束。

　　兰姐带着我没有目标的瞎逛，中途也曾停下来问我，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很不负所望地，还是保持鸵鸟的受气样，以至于兰姐也气结了。

　　那时，我不知道，为什么兰姐一边骂着我无聊晦气，一边还继续带着齁背低头的我乱逛。后来，我才知道，她只是希望我能跳出，那个自己画的圆圈。

　　我和兰姐一个傲然，一个自卑，一前一后地走在街上。

　　我们两人的组合，可能是太过奇怪了，所以路人才会频频回头看着我们。

　　这样的目光让我很不自在，本就畏缩的身子，恨不得团成一团，如一个球一样尽快离开闹市。

　　只是兰姐，却没随我的愿，反而带我去人流更多的地方。心里抑郁着，想要怎么开口让兰姐带我回去。

　　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红色的钱张，我有些意外。

　　“去，给我买点吃的，我饿了！我去那边的椅子等你！”

　　“对了，你去人多的那家，看门口的人那么多，味道定然不会差！”

　　听完兰姐的话，更是愕然。

　　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让我去买吃的，她明知道我不善言辞，卑于与人交流，为什么还要这样。

　　没等我抬头，那张钱就如同从树上飘落的树叶，在空中画了几个圈，便掉落在地上，兰姐的脚尖也一并消失在我的眼前。

　　“赶紧的，回头钱让别人给捡走了，看我不拨你的皮……”

　　一听到这话，我慌忙蹲下，捡起被风险些吹走的钱。手里紧捏着钱，却又不知下一步该去干嘛。

　　心里甚是觉得自己没用，只不过买个东西，怎的就把自己难为成这样！

　　几番自我调节之后，缓缓站起身子，只见兰姐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嘴里叼着烟，疏离，冷漠……但却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下巴微扬一下，我知道她这是让我行动起来。

　　拖着沉重的步子，我终于离开原地，朝着街边的小吃店走去。

　　看着人满为患的店门口，我站在离人群一米远的地方，踌躇不决。对于和陌生人有身体接触，我还是抗拒的。

　　那会让我想起糜乱的老女人，还有那些个要欺负我的男人。这种记忆让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又退。

　　直到有人在身后挡住了我退却的脚步，更准确的来说，是我撞到了别人的身上。

　　受惊如兔的我，连忙转身闪到一边。越是慌乱，反而越容易出错。躲闪的同时，我不小心踩到那人的脚尖。

　　低着头，张着嘴，喏喏地说着对不起。

　　然而声音却不比蚊子飞动的声音大。

　　“呀嗬，这城市可真够小的！靳安宇，这不是那个哑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