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涵一连几日没现身,若离耐着性子等待,心里压着一股火。一心出去找他又不知去哪里,想起他说有些事要办,心里七上八下总不平静。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能安慰自己他本领高强,谅是牛鬼蛇神也不敢拿他怎样的。
宸玖竟也销声匿迹,说是带她见识一下当乞丐的滋味,现在倒好,连面都不敢露。若离不禁暗笑那小子牛皮吹得大了,说什么跟丐帮帮主称兄道弟,圆不了谎,于是连她的面也不敢见了。
黑猫被娇娘用肉汤喂着,胖了不少,一身黑毛油亮亮,光滑可鉴。若离把它放到膝上,轻轻抚摸它的头,没多久它就眯起眼,发出咕噜咕噜的打呼声。
“你跟他倒像,都是一身黑乎乎,”若离自言自语,歪着头想了会儿,又摇摇脑袋,“又不像,他白天是白的,跟你这脖子倒是很像。”
“什么像不像的,嘀嘀咕咕什么呢?”王大人几日没来,娇娘也是闲得发慌,干脆下厨做了点心,端到若离的房里。
“呀,瞧这小脸憔悴的,那个浑小子是不是负了你!”她坐到若离身边,一把抓过肥猫,拖到自己怀里。
若离本就心烦,被她一嚷嚷顿时没好气道:“姑姑你想到哪去了,我们没怎么样的。”
“孤男寡女的,在一个屋子里一整夜,你糊弄谁呢,老娘怎么也是过来人,走的路比你过的桥还多。”娇娘揉着肥猫的耳朵,一副了然在胸的模样。
“不信拉倒,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我还怕人知道不成。”若离拔高声调。
“是是是,天底下有你怕的东西吗。现在紫烟阁都知道你凭空多个相公出来,连喜事都没办,你知道人家说什么,说你们也是偷欢的野鸳鸯。”娇娘挑着眉毛道。
“野鸳鸯就野鸳鸯,爱说说去吧,名节之类,我可从来不放在心上。”若离拈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一脸不在意。
娇娘见此知道说下去也没意思,说不定因此惹怒这心高气傲的丫头,就换了口气,凑过去小声道:“若离,你知道那天跟你喝酒划拳的公子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官宦人家的少爷呗。他只告诉我他是领兵打仗的将军。”若离隐隐猜出宸玖来头不小,看那王大人对他的恭敬态度就可得知,大概是个世家子弟。
“要是笼住了他,你可就吃香喝辣的了。”娇娘叹道。
“我现在也是吃香喝辣的啊,看看我这身青袍,池州有名的裁缝做的。”若离扯扯袖子,不屑道。
“不一样,怎么这么傻呢孩子,”娇娘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那小子是当朝九王爷,兵权在握统领重兵的王爷,年纪轻轻就能如此,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你攀附上他,将来有你好日子过,说不定你们家的血海深仇,他也能帮你报了。”
若离料不到那满口市井之言的少年郎是个龙子,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娇娘,见她一脸笃定,就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么重大的事,王大人告诉你的?”
“我套出来的,看他那天神色不对,这不,前脚刚走,他就立刻赶去驿馆谢罪去了。好在那九王爷没有计较。若离,那九王爷算起来很正直呢,他同你相见甚欢,下次来了,耍些手段绊住他,把他变成你的人。”娇娘笑得一脸暧昧。
“出身如此高贵,我又岂敢去攀附,再说了他好歹是王爷,妻妻妾妾不知有多少,姑姑您希望我去做第十几甚至二十几任侍妾,和那些女人抢相公打成一团吗?”若离翻翻眼睛,无力道。
娇娘冷笑一声,点点她的额头,“笨,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看我,要是嫁去知州府做妾,日子指不定多难过,在外面就不同了,自由自在没人管我,王德川还当我是个宝,隔几日总要过来陪我,这样的逍遥日子,你就不想想。”她竖起手指,上面偌大的翡翠戒指,想必是王大人送的。
“您是要我把他变成恩客啊,不必,我们朋友相称也未尝不是好事。”若离打断她的念想。
“死脑子,真不知你那醉鬼大哥有什么好,不就长了张好面皮。不是跟你说,我年轻时也有白面书生爱慕,可惜这类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王德川就不一样,虽然长得平庸了点,却能让我吃香喝辣的。何况那九王爷也不差。”娇娘劝诱,又挑起冷玉涵的毛病来,“你那大哥看起来就是无情无义之人,面冷唇薄,负心之相。”
“姑姑,您能不能歇会儿,说了这么久口不干吗。他的心还没在我这,谈什么负心之说。不过您放心,您侄儿向来是宁可我负人不让人负我的。”若离端了一杯酒,堵住了娇娘喋喋不休的嘴,心里却愈发低落。
抬眼看去,一只飞蛾不知怎么撞进白绸灯罩里,扑打着翅膀,似乎想要逃离。
若离叹息,拿开灯罩放它出来。
飞蛾的翅膀却被灼伤了,跌跌撞撞,掉落到桌上,怎么也无力爬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