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醋意大发，拿她出气就行，”无尘揽着烟儿的腰，缓缓走近她，“你手中只是个清白的丫头，何苦为难人家，不过你若真的想，杀了她也无碍。”

　　“烟儿，快向夫人赔罪。”无尘将烟儿向她身上一推。

　　若离只觉得肩上一麻，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软剑掉落在脚边，白纱女子趁机脱离她的钳制，冲无尘行个礼，转身退下。那烟儿此时扶着她的胳膊，娇声道：“夫人对不住，烟儿再也不惹夫人生气，再也不吵夫人睡觉了。”此时若离浑身动弹不得，这句话落到她耳里，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忍不住骂道：“不要脸的东西，也不到河边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若离，原来你真的在争风吃醋。”无尘眉梢扬起，一脸笑意。

　　“你给我去死！最好船底破了，我和你同归于尽！”若离怒道。

　　“夫人好生歇着，若是沉船，也留些力气自保。”无尘笑道，摆摆手示意烟儿，“送夫人回去。”

　　若离自知斗不过他，再说也是徒劳，干脆任那烟儿扶着进了船舱，闭目不语。

　　“夫人莫要心急，穴道一个时辰后自动解开，烟儿告退。”烟儿娇滴滴的声音，听在若离耳中格外刺耳，她皱皱眉，不耐道，“快走快走，别来烦我。”

　　船早已出了池州，两岸芳草萋萋，烟雾迷蒙，风景越来越秀丽。若离却无心看风景，开始安静下来，不再与无尘斗法，两人相安无事。反倒是无尘公子渐渐坐不住了，常常拿言语来激若离，却像打在一团软棉花上，怎么也弹不起来。

　　“奇怪了，你怎么突然转了性情？”无尘摸着下巴，将若离上下打量好几遍。

　　若离淡淡一笑，低头啜茶，半晌才缓缓叹道：“我只是在思念我相公。”

　　无尘自讨没趣，怔了怔，最终招来烟儿陪伴，在若离面前卿卿我我，如若无人。

　　若离晕船的症状好了许多，不再呕吐，不过免不了整日晕乎乎，不知今夕何夕。眼见外面天色亮了又黑，方知一日已过。无尘仍是自在逍遥，浑然没有困在这船上的焦虑烦躁，每日饮酒作乐，兴致来了还吟诗作画，不亦乐乎。

　　若离透过船舱的木窗看出去，远远看到对岸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精巧雅致，隐隐猜出已经到了江南。这一日，她精神略好，稍微梳洗一番，立到船艄远眺，无尘公子陪在她身边，怀中仍抱着烟儿。

　　烟儿柔顺得像只猫，粘在他怀里娇声道：“公子，你有没有觉得脚湿湿的。”

　　“废话，我会比你笨吗？”无尘清冷的声音。

　　“烟儿不敢。”女子嗫嚅道。

　　若离正在出神，听他们说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有些人确实比你笨。”无尘又道。

　　若离听出他在含沙射影，正欲出口反击，脚底一凉，低头去看，两只脚都踏在水中，顿时惊得一跳。

　　“夫人，真让你说中了，你对我情深意重，愿与我同生共死，无尘要怎么报答你。”无尘笑道，一点惊慌失措的样子都没有。

　　若离不识水性，此时见水越来越多，已经漫到脚踝，不免惊叫起来：“怎么办，船怎么进水了？怎么办？”

　　“有人凿船，”无尘了然道，“若离，你要与我同归于尽，现在正是好机会。”话刚落音，他抱着烟儿跃入水中，瞬间消失不见。

　　几个白纱女子见状也跃了下去，身上纱衣在水中浮了一下，沉入水底。

　　“喂！无尘！无尘！”水势突然猛烈起来，一直漫到若离的小腿处，船摇摇欲坠，让人站都站不稳。她晃着身子勉力支撑一会儿，胸口又开始发闷，胃里不停翻涌，脚步一偏摔进河里。

　　河水冰凉，若离挣扎了几下，鼻子嘴巴呛进好几口水，她不停扑腾着，却怎么也浮不起来，直往河底沉去。肺腑涨得疼痛，眼前一切模糊起来，若离拼命乱抓，希望能抓住什么，却只能触到冰冷的水，铺天盖地。

　　神志模糊中，若离想起冷玉涵，云淡风轻地站在岸上，她叫他，“玉涵，救我……”然而他却看不到她，若离越坠越深，跌落一片无底黑暗中。

　　“哎呀公子，她怎么一点水性都不会。”水中出现一个蓝衫女子，长发水藻一般飘荡，身姿翩翩，宛若一条灵动的水蛇。她手中拉着若离，轻巧一送，居然将她推到无尘怀里。无尘不语，轻轻将唇压上去，渡了几口气给若离。

　　“小蛟，你玩得过火了。”他轻笑，却没有发火的意思。

　　“公子这次出去不带着小蛟，人家想公子嘛。”女子长得不似中原人，五官深邃，眼睛呈浅浅的翡翠色，转眸间十分动人。

　　若离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轻飘飘，不知在何处游荡，睁开眼却见自己仍在水里，无尘的脸离得很近，正欲向她亲来。她一怒，一巴掌甩了过去。

　　无尘毫无防备，这一巴掌被她甩得结结实实，好在若离刚醒过来，力气还没恢复，仍然在他白净的脸上留下一片红痕。

　　“你这女人好不识好歹！公子是在救你，你居然敢打公子！”蓝衫女子一脸愤怒，抬手一掌就甩过来。

　　眼看那巴掌就要甩在若离脸上，无尘却捉住她的手臂，淡淡道：“不许放肆。”

　　“公子？！你维护她！她敢打你……”小蛟委屈道，“不就是有几分姿色而已，穿得半男不女。”

　　“好了，别说了。”无尘打断她，转头对若离道，“会闭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