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摇摇头,“皮毛而已。”手却不自觉拉住他的衣襟,生怕再被丢下。
这个小举动看在无尘眼里,他扬起嘴角一笑,故作不动声色道,“吸口气,抱紧我。”
若离此时也管不了其他了,只依言深吸一口气,双臂缠紧他,下一刻,整个人没入水底。溺水的记忆涌上心头,她死死闭上眼睛,将无尘抱得更紧,只觉得水流越来越急,冲得她身体摇摆不定,勉强睁眼去看,一个洞口出现在前面,水流湍急。
无尘却悠然得像在竹林漫步,偏头看她一眼,眼中有安抚之色。他在水中身姿矫捷,宛若游龙,若离满心的鄙视中,又隐隐生出一股钦佩来。
眼看穿过了那个洞,前面突然开阔起来,一丝亮光照进水里,折现出耀眼的光影。若离双目被刺得一痛,赶紧闭上眼。胸口憋闷得发紧,她咬住牙,抓着无尘的手臂紧了紧。无尘好像看出她的难耐,轻轻覆上嘴唇,渡了几口气给她。
若离察觉他的善意,没有生气,只是隐隐觉得面上发烫,尽管整个人还泡在水里。
又过了一会儿,感觉身体不停往上浮,猛地失了禁锢,浑身舒畅,睁眼一看,已经跃出水面。若离狠狠吸了几口气,犹获新生。
“这是你以后的家,怎么样?”无尘在她耳边问道。
若离仔细一看,四周是不高不低的石山,好似天然屏障,草木丛生,奇花绽放,隐隐还有桂花香,随着清风一阵阵飘来,沁人心脾。倘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乍见此良辰美景,一定会觉得上天眷顾。若离现在也是这样,甚至暂时忘记了被人劫持的事。
“无尘阁,果然名副其实。”上了岸,她由衷叹道。
无尘公子不掩得色,一脸倨傲道:“确实如此,无尘阁可比世外桃源,你进来,一定舍不得再离开。”
“那倒未必,我心中自有牵挂的人。”若离负手道,她此时虽脸色苍白,却恢复了精神,双目灼灼,妩媚中不乏英气,神采逼人。
烟儿和小蛟跟在后面,烟儿仍是娇柔温顺的模样,小蛟却面带不忿,大声道:“能来无尘阁是你三生有幸,要不是老爷子他硬逼着公子,你以为你有那福气。”
“这份福气我倒消受不起,还请几位送我回去可好?”若离向来不是好捏的柿子,听她话中带刺,立刻回敬过去。
“你,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老爷子……”小蛟大怒。
“小蛟姐姐,怎么能对未来的阁主夫人无礼?”烟儿也娇滴滴开口。
无尘却好像什么也听不到,悠然地走在前头。若离见他不会帮着自己,就回转身,冷冷道:“说得对,我是阁主夫人,还没请教你算什么东西,丫鬟?侍婢?小妾?”
无尘仍不作声,却勾起嘴角微笑,似乎心情很好。
小蛟被她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眼中的翡翠色沉了沉,好像在隐忍怒气,她动动嘴唇,半晌才答道:“侍婢怎么了,我是公子最宠爱的贴身侍婢。”
“哦?暖床的?了解。”若离不屑地笑笑,回转身子,负手大步走开,留下那小蛟站在原地,面色煞白。
穿过一道花径,隐约听见人声,再向前走一炷香的时间,方见一座雅致的凉亭,四面挂着轻纱,随风舞动,宛若仙境。过了凉亭是一条宽敞的青石路,远远看见一座很大的宅院,朱红色的大门,门上画着一朵粉色莲花,竟与无尘公子锁骨处纹的莲花一模一样。
“那莲花有什么深意?我见你身上也有。”若离指着门道。
无尘悠然的表情突然变作不耐,愤愤道:“还不是那又怪又刁钻的老头子,作画作得走火入魔了,见什么画什么。”
“不会吧?真的有这种人?”若离吃惊。
“当然,你要小心,哪天被他在身上画个王八之类,别怪我没提醒你。”无尘正色道。
“你又拐着弯骂我?!什么走火入魔,分明是骗人的!”若离听他说到王八,不免来气。
无尘哈哈一笑,认真道:“莲花圣洁无尘,老头子在我身上刺了莲花,为我取名无尘,现在明白了?夫人。”
“名不副实。”若离斜睨他一眼,加快了脚步。
进了朱色大门后,她才真正惊呆了,回廊蜿蜒,亭台水榭,每座亭都挂着粉色轻纱,重重叠叠。青砖碧瓦的房屋整齐地分布其中,隐约几栋小楼立在最里面,真如世外桃源一般。若离长这么大没见过如此美景,只觉得一时间呼吸紧蹙,几乎挪不开视线。
“名不副实?”无尘冷不防出声问道。
若离收回神,看了他一眼,不再作声。
无尘带着她穿过亭台水榭,一路走了许久,这才真正看到那几栋小楼的全貌,中间一栋最为精巧,雕梁画柱,莲花图案随处可见。几个白纱女子正在打扫落叶,看见无尘,立刻围上来行礼。
无尘冲她们摆摆手,牵起若离的手腕:“这是你们夫人,去找老爷子过来。”说完径自带着若离走进去。他随手推开楼下一间偏房的门,抬了抬下巴:“以后这是你的房间。”
“你呢?”若离故意问道。
“本阁主岂能睡在下面。”无尘一脸傲然。
“那就好,是你说的,你不许踏入这间房。”若离趁机划清界限。
无尘只是冷笑,突然转过身去,语气不善:“您老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吓人也要等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