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立刻挡在宸玖面前，手按到腰间的软剑上，喝道：“你想怎样？！”
“夫人怎能帮着外人，”无尘一脸嘲弄，“再说，九王爷又怎会领你的情，躲在一个女人后面？”
果然一激奏效，宸玖推开挡在面前的若离，上前几步与无尘对峙，冷笑道：“论到卑鄙无耻，本王怎么也赶不上阁下你。”
“是啊，既然我这么卑鄙，也不在意做得更绝些，让九王爷在水中多快活一会儿。”无尘难得笑得一脸灿烂。
想到在水中的惨状，胆大任性的九王爷还是免不了后怕，好胜的性子却不容他退缩，宸玖扬起下巴，强撑着道：“你敢！小心我灭了你的无尘阁。”
“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不敢。”无尘戏谑道，片刻又意兴阑珊起来，转个身淡淡道：“若离，你的客人，好好招待吧。”
“你……”宸玖本想发作，见他这样倒变成自找没趣，愤愤道，“没礼貌的浑小子。”
没走几步，他突然惊叹一声：“倒是个好地方！”
“那还放不放火？”若离笑道。
“放，怎么也要把他变成烟尘公子。”宸玖翻翻眼睛，怨愤难平的模样。
若离将他安置在临近的小楼里，让人抬了桶热水进去，转眼就看见屏风后的宸玖将上上下下一身衣裳丢过来，嘴上道：“替我烤干了，没带换洗的。”
“无尘那边有，我去借一下。”若离接过衣服，转身道。
“我才不要穿那浑小子的。”宸玖不耐，“你就拿去烤一下呗！”
若离无奈，只好招来几个白纱女子，将宸玖的衣服尽数塞到她们手里，威胁道：“快些弄干了，否则给你们好看。”
“若离，你在这边还挺快活啊。”宸玖泡在热水桶里，舒了口气。
“快活？没被捉弄死就不错了，”若离哀叹，一肚子委屈想和他说，就替他拉上门，靠在门边道，“你呢？怎么找到这边的？”
…………
半晌没有回应。
轻微的鼾声传来，仔细一听，原来那家伙泡在桶里睡着了。无奈只好转个身，打算过些时候再叫他，没料到一抬头，正对上画圣那张拉得老长的脸。
他看见若离，虎着脸，低声咳了几下。
“世伯您不舒服？”若离好心问道。
白须老头朝她背后瞥了瞥，沉着脸道：“我当是什么贵客？原来就是你相好的那个。”
“世伯说什么呢？！”若离嗔道，“什么相好不相好，我们是好朋友，我相好的可没这么尊贵。”
“尊贵？谁呀？我倒要见识见识。”老头儿替他儿子吃干醋，硬是推门闯了进去。
宸玖在潭水中泡的时间长了，体力还未恢复，没有平日里的警惕，靠着桶壁嘟囔道：“下去，别碍着爷睡觉。”
“小东西，毛还没长全，嚣张个什么劲！”画圣气得叉腰大怒，“敢到无尘阁撒野，活腻了是不是？！”
宸玖勉强睁了睁眼，迷糊道：“哪来的白毛老怪物，看来又做梦了。”
“臭小子！给我出来！”老人一拉宸玖的胳膊就将他拽起来。
若离担心他们吵起架，赶紧跑了进来，见状蒙住眼睛叫道：“世伯，你做什么呢？”
“这要问他做什么，跑到这边撒野，还敢勾引我准儿媳，这臭小子！”画圣吹胡子瞪眼。
宸玖依旧半阖着眼，忽然按着心口咳了几声，脸上出现一丝病态的晕红，他无力道：“老伯，你扯着我到什么时候，我是无所谓，你儿媳妇的名声可不保。”
“你……哼！”画圣松开他，绕着木桶暴走，“洗完澡赶快走，从哪来回哪去。”
“世伯，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好歹在池州他帮过我不少，怎能不仁不义。”若离嘟囔道，“要走，我跟他一同走。”
“你，这实心眼的孩子。”画圣一脸无奈，细细端详了宸玖一眼，问道，“他究竟是谁？我可瞧不出他哪里尊贵，倒像个骗吃骗喝的小白脸。”
若离心中道，“你儿子才是货真价实的小白脸。”
宸玖翻翻眼睛，懒得说话。一只手在桶里摸索一阵，面有得色，举起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面精致小巧的令牌，令牌正面雕刻盘龙图案，下面是一只凶悍的虎头，虎头上方是一个“朱”字。
宸玖摇摇手中的令牌，笑道：“够不够尊贵？老头儿。”
老头儿直着眼睛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般，点头道：“原来还是个小贼。”
“小贼？……”若离再也忍不住了，拿过那面令牌翻个面，“看见没世伯，这可是大明朝堂堂九王爷。”
令牌背面刻的是“玖”字，龙凤凤舞，遒劲有力。
老头儿抖抖白胡须，瞪着眼睛道：“那……那难不成是他偷了九王爷的，就凭这小白脸，我还就不信他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九王爷。”
“爱信不信，”宸玖白他一眼，伸手把令牌要回去，拍拍自己的肩膀，“看到上面的箭伤没，北击鞑靼时被人冷箭所伤。”
老头不可置信地凑过去，果然见他细致白皙的皮肤上竖着一道伤疤，却还是不服气道：“指不定是你偷东西时被人射伤。”
宸玖没好气地转过背，露出上面几寸来长的一道疤，“看见没，和倭人打仗时，被某些不要脸的东西从后面偷袭。”
“那就算你是九王爷，”老头儿终于稍微服软，搔搔头道，“传言不可信，九王爷这么点本事，战场上被偷袭，那也只怪自己功夫不到家。”
“你这个臭老头！还有完没完！”宸玖终于发火了，碍于坐在桶里不好乱动，只能泄愤般将水扑了满屋，好在若离一早逃开去帮他拿衣服，否则不被浇成落汤鸡才怪。
“年轻人心浮气躁，不好。”老头儿只是淡淡一笑，站着不动。
宸玖“咦”了一声，刹时直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