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苦笑着爬起来，用衣袖擦擦嘴，见来人正是云曦，一身粉衫俏丽动人，眼睛转来转去直冲自己的腹部瞄。她摇摇头：“曦儿想哪去了，我晕船晕得厉害。你师兄呢？”

　　“师兄上岸去了，说是去买辆马车，咱们改走旱路。”她绕着一缕发丝，甜甜道。

　　若离躁动不安的心稍微放下来，放眼望去，船已经快靠岸了。暗自欣喜，不走水路才好，若按无尘带着自己的路线一路沿河回去，不知自己要折腾成什么样。

　　“若离姐姐，你饿了吗？走，我让人煮了粥。”云曦上前挽住她，眼睛仍不住往她身上偷瞄，搞得若离心虚起来，问道：“曦儿，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曦儿竟微微红了脸，小女儿家的娇羞状。

　　“我总是差点把姐姐当成男子，”她不好意思道，“真的像嘛，画中人一般。”

　　若离愣了一下，顷刻哈哈大笑，“我可是扮了多少年的男儿郎，你看错也是正常的。”紫烟阁那些姑娘尚不知她真正身份时，也不无曦儿这样的反应，现在想来倒是好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真是不假。

　　“姐姐怎么想起扮成男儿，擦不得脂粉穿不来裙衫，不觉得可惜吗？”曦儿奇怪道。

　　若离见桌上已经摆好了清粥小菜，有一样居然是自己最喜欢的羊奶炖米粥，心下讶异，就问云曦：“曦儿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吃？”

　　“还不是师兄吩咐的，还特意去岸上买了羊奶，”云曦摆摆手，“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扮男子呢！”

　　若离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边，熟悉的奶香味，带着微微的腥膻，热气腾腾。她一时间心情大好，一口气吃掉大半碗，再张口却怎么也吞不下，像喉咙卡了一根刺，恶心欲呕。看来晕船的毛病越来越糟，她叹息，就了杯温茶，总算把那股恶心劲压下去。抬头见曦儿托着腮一副质询的表情，才缓缓道：“就是有苦衷吧。”

　　“若离姐姐说了等于没说嘛，人家想知道究竟为什么？”曦儿将头靠到她肩上撒娇。

　　若离叹道：“这么追根究底可不是好习惯。其实也没什么，我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姑姑长大，姑姑住在烟花之地，怕我清白难保，就将我打扮成男儿了。”

　　“曦儿又来烦你若离姐姐。”背后响起冷玉涵疏朗的声音，若离惊喜地回头，见他怀里抱着一包衣物，淡淡笑着。

　　“神出鬼没的坏师兄。”云曦站起身，咕哝道，“姑娘家的贴心话，难保不被你听去了。”

　　冷玉涵无辜地扬眉，将手中衣物丢到若离怀里，“马车等在岸边了，我们改走旱路。曦儿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又叫我去，师兄把我当苦力了。”曦儿撇撇嘴，倒并没有不乐意，跑跑跳跳去收拾打点。剩下若离和冷玉涵相对而坐，两人默默无语。若离苦笑和宸玖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就连和那个无尘也能吵架吵翻天，反倒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什么也说不出来。

　　良久，若离抬头看他，见他眼神空茫不知在想什么，就小声问：“玉涵，你在想什么？”

　　“没有，”他摇头，“我在想我们要去何处。”

　　“池州吧，我有些想念姑姑。”若离脱口道，片刻又垂眸，“还是你来决定。”

　　“那就池州，我们回去。”冷玉涵道，淡如远山的眉目，一抹笑意在上面晕染开来。

　　云曦已经收拾妥当，肩上挎着两个包袱，手中还拎了一个，皱着弯弯的眉毛道：“重死了，师兄带这么多东西，真是不干脆。”

　　冷玉涵起身，从她手里接过一个包袱，不动声色道：“我们上岸，各人的东西自己拿。”

　　“我是个姑娘家，师兄怎么这么对人家……”云曦委屈道，“不就是说错话了嘛，我承认我的东西最多，师兄，快帮帮我。”哪里还有冷玉涵的身影，若离站在船艄一看，见他已经鬼魅般坐在马车旁的骏马上，衣角随风轻扬，挺拔俊逸。

　　“我帮你拿吧。”若离见娇小的云曦挂了满身包袱，有些过意不去道。

　　“不要你拿，那个坏师兄，给我走着瞧。”云曦累巴巴站到船艄，见船离岸边还有一丈来远，得意道，“这么点，难不倒我云曦。”她纵身一跃，身形灵巧，竟轻易地站到岸边。

　　若离在后面忍不住要叫好，却听得她“哎呀，哎呀……”地叫起来，原来身后的包袱挂到水边用来绑船的一根木杆上，拉得她身子后仰，直直往水中倒去。

　　若离赶紧跃过去，伸手拉她一把，两人跌跌撞撞终于站稳了身体。云曦惊吓不小，抱着若离的胳膊道，“吓死了，吓死了。无良师兄，太狠心了！”她转身走到冷玉涵马前，叉着腰怒道。

　　“师兄带的东西多，腾不出援手。”冷玉涵有意要逗她，一脸正经道。

　　“师兄……”云曦气得皱着鼻子，快要哭出来。还是若离过来打圆场，心中暗笑冷玉涵看起来寡淡如水的人，偏偏喜欢欺负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