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晗从蒙素府中走出来的时候,感觉整个灵魂都被抽空的感觉,呆愣了片刻,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的辛木槿。
辛木槿举着一柄青色的纸伞,着一袭青荷色的长裙,外罩一件艳丽的牡丹云纱,微笑看着他,眸中尽是深情。
穆晗沉了一口气,缓缓走至她面前,纤长手指虚拂过浅笑女子的肩头:“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需要同她做最后的告别,又害怕你不记得回去的时辰,所以我来了。”辛木槿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但是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尖针狠狠的扎在穆晗的心上。他越过辛木槿的耳侧,接过她手中的纸伞:“你已经得到你应得的,希望你以后摆正自己的身份。”
辛木槿没有立时说话,片刻后,她苦笑开来:“我得身份就是现在要求你和我一起回家。”
穆晗与辛木槿的婚礼在十天后举行,铺红毯十里,满城乐响,国君许承景亲自主持,蒙素作为穆晗的好友以及同僚也必须到场,她劝了乔婉,可以随意寻个理由在家休息,但是乔婉自己执意要去,她没说一定要去的理由,但是蒙素也能理解。为此,还特意为乔婉订制了几套极具奢华的首饰和衣裙。
乔婉也并未拒绝蒙素的好意,她将自己好好打扮一番,与蒙素挽手前往。
穆晗大红的喜服刺痛了乔婉的眼,下了马车之后蒙素便紧紧牵住她的手,不断给她安慰。同样,在穆晗见到乔婉时,也在心里感叹她的流光溢彩,她的美艳动人。
“穆兄,恭喜恭喜。”蒙素上前抱拳道贺,身后的小厮一方长木盒子往管家那里登记。
“蒙兄真是破费了。”穆晗谢礼。
蒙素也不客套:“你还别说这里面的东西还真不凡品,让我费了不少周折呢。”
“哦?是什么东西能让蒙大将军如此费神。”穆晗很是好奇,当下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根琴弦续好了。”说话的是乔婉,清清淡淡的声音,施了一礼,与蒙素并肩往客厅走去。
穆晗怔住,往昔点滴不自觉的漫入眼前。那是他最心爱的长琴,名唤“水鸢”,他将此琴送与了乔婉,告诉她这琴便是他,琴在人在,人在琴在,缺一不可。后来,乔婉就将“水鸢”时时带在身边,爱惜的不得了,就在他们十年前分别的前夕,其中一根琴弦毫无征兆的自己断开,遍寻名师也修补不好。再后来,穆晗真离开了,就像这根琴弦。这些年乔婉再没抚过这架琴,但是她下决心续好这根弦,然后还给穆晗,当时是赌气的想,现在是真的缘分尽了。
蒙素她们刚在大厅落座,就被见一个灰白头发满面笑容的老者引至内堂里去。
“陛下……”蒙素见许承景常服端坐在圆桌的主位,百无聊赖的把玩着酒杯,听见蒙素的声音,忙抬手止住她行礼“爱卿终于来了,朕都要无聊死了。”
“参见皇上。”蒙素身后的乔婉还是简单的行了礼。
“咦,这就是尊夫人?”许承景放下酒杯,朝站在身边蒙素问道。
“正是内人。”蒙素躬身到许承景说话舒适的位置。
“靠近一些,不要这么拘谨。”许承景拉着蒙素坐下:“你也是,怎么跟朕生疏了。”
乔婉大方上前,直视许承景那熠熠发光的双眸。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许承景,同蒙素平时描述的相差无几。与其说是帝王,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谦谦贵公子,只有略显沧桑的肤色昭示着他常年行军。
“坐吧。”许承景语气温和。
“爱卿真是好福气,虽然关于夫人的美貌朕曾有所耳闻,但是今日一见还是惊艳不已。”许承景连连赞叹,弄得乔婉开始有些不自在。
“皇上谬赞了。”蒙素敬了许承景一杯,又听他道:“夫人与你可是青梅竹马?”
他说完这句话,一种不好的预感从乔婉的心底上升。
又听许承景说道:“朕若是没记错,夫人出自楚幽乔门吧?”乔婉心里咯噔一下,却是没有她以为的赘述,而是直接切入主题,她站了起来:“回皇上,妾身确实出自乔家,但楚幽乔门这个名号已经不存在了。”
许承景爽朗一笑:“坐下,坐下,朕就是好奇而已,女子嘛确实不需要多大的背景,你看你嫁了蒙将军这样好的夫君,该是知足了。湖城之事有你的功劳,朕没有忘。拟朕旨意,封乔婉为一品夫人。”
许承景这道旨意虽然来的突兀随意,但乔婉的反应还是极灵敏的,拉着蒙素跪了下去:“叩谢皇上隆恩。”
“快快请起,别因为一件好事,让咱们的气氛冷了。”待蒙素与乔婉起身,穆晗便走了进来:“微臣参见皇上。”
许承景扭头对方才那个老者:“田公公,你看咱们这新郎官今天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三个了然于心的人都是一脸的尴尬,还是蒙素替穆晗打了圆场:“穆兄哪里是不高兴,分明是高兴过头了,眼看就要见新娘子了,心里头紧张的。”
穆晗笑了笑:“皇上怕是又要愚弄微臣了,微臣还是出去待客好了。”
许承景也笑,站了起来走到穆晗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冷落了咱们三个,现在才说了一句又要走,可见是正如蒙卿所说,迫不及待的去见亲娘子了,不如咱们也学那民间,去闹闹洞房如何?”
蒙素与乔婉都是女子,对闹洞房并无什么兴趣,但是许承景都这么说了,他们三人哪敢违逆他的心意,便由穆晗引着往洞房方向走。
才走到一半,就见辛木槿的贴身丫鬟惊慌的跑来:“老爷不好了,夫人出事了。”
酒意正酣的宾客听见这边有响动,也纷纷跑来,准备看热闹,但是听丫鬟这么说,都静默停止喧闹。
穆晗拧着眉快步走到房前,见房门紧闭就问那丫鬟:“这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红着眼眶,急着说道:“先前夫人说饿的心慌,让奴婢去小厨要些吃的来,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房门怎么也打不开。”
穆晗也不多说,便命侍从撞开新房的门,进去一看,房内景象触目惊心。床上帷幕全都染红。课辛木槿竟没了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