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乔婉的耐心在时光的流逝中消耗殆尽：“不肯说？”

齐欢梗着脖子，硬撑着不肯答话。

乔婉冷着脸，身上散发着滔天的杀气，手心运着一团乌黑色的气圈，最后又问了一遍：“说还是死？”

齐欢紧紧闭着眼睛，似乎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在乔婉将要动手之际，一个黑影扑倒在齐欢身前：“阁主这是做什么？”

“你……”

齐欢看着乔婉一脸诧异的表情，咯咯笑了起来：“果然，你还是斗不过他。”

“你说的他到底是谁？”乔婉怒斥一声。

“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你和他斗必败，我不能拿自己和红袖的命去赌。那人说了，你不会忍心伤害红袖，即使你要杀我也不会当着红袖的面，只要我以红袖为质，你就动我不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给红袖的那个荷包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在来杀你之前就放了舒缓你那药力的解药给她，算了时辰她刚好可以救我这一命。”

说罢，齐欢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红袖的肩头：“跟我走。”说话间，齐欢已经带着红袖纵身跳下山崖。

乔婉追到崖边，只剩两个快速下坠的黑影，不多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乔婉额上冷汗漱漱流下，罗悦说的没错她不能再修炼心法，可是他不知道这一门入了就无法出来，就如她的人生一般，再也没有回头路，到了此时此刻她的功力已经魔化，她无法控制自己，她怕会伤害到自己最亲的人，想到此处，整个人仿佛置身冰窟，她想哭，却流不出泪，她丧失了喜怒哀乐，也包括爱的权利。

乔婉躺在悬崖边，静静的让心沉下去，她并不担心红袖的生死，因为齐欢的不会死，那么红袖亦然。乔婉现在的处境艰难，穆晗、蒙素、罗悦、红袖都会成为她的掣肘，敌人似乎对她已经十分了解，前路艰辛，她希望能独支前行，即使她不知道她还能再撑多久。

恐是上天怕乔婉就此死去，让她知道了几个好消息。

蒙素的军队连战连捷，将巴斯打的不断派使臣求和，穆晗派人将吐韵町送回巴斯，自此巴斯宣布投降，归入雲国的版图，封为巴城。而另一方面，因为玉湖城中出现大量金银的消息不胫而走，将玉湖底有墓葬的事情也传了出去，那边着急核实实情，漏了怯招，让穆晗趁机找到了真正的石山皇陵，所找到的宝物一半充盈国库，一半用于改造玉湖城，因为地震的频发，导致此地居民总量的急促下降，现在将玉湖城拆除，使整个城市变为一片湖泊，连至最近的沼海，作为自然水源的中枢存在。

冯霭被抓，将前几宗案件揽到自己身上，交待了因为他妒恨朝廷的不公，不理会他从前的努力，而将前朝投诚之人一一斩杀除尽，才能表达出他的愤懑。

其实，冯霭只是一个替罪羊，但是他最后的理智告诉他，唯有一死，才能保全他无辜的家人。

这场历时两个月的案子就这样落下帷幕，看似已经将腐根清理干净，其实并无法进行深究。

蒙素处理完巴斯的事情，已经直接率领部队返回京都，乔婉到玉湖城与穆晗汇合，启程回京。

京都的天气可不像玉湖城那般温和，已经进入冬天的苍凉，和穆晗突然传出的婚讯迅速将乔婉击倒。

将军府。

穆晗在门外徘徊，初冬的风寒凉的厉害，但是没有他的心冷。他无法不兑现对辛木槿的诺言，因为交换而存在的这段感情注定是一场悲剧，而辛木槿即便知道是悲剧，也笃定的也死在这场悲剧中才肯罢休，况且她进宫求见了许承景。

许承景是个极度聪明的人，他知晓辛木槿在此案中的作用，却不知道穆晗的真情实感，他以为这位穆太傅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而产生羞涩，便大笔一挥，下了圣旨，督促他们除夕前完婚。

窗边几丝挡不住的冷风吹了进来，乔婉没叫下人，只着了单衣下床拨弄炉中的碳火，直到传来了敲门声，她才停下动作，快速的钻进被窝里，轻咳一声：“进来吧。”

外面的人不知在想什么，敲门声是止了，门却没有开。

乔婉起身，将刚搭下床的腿又收了回来，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是你吗？”

“是我。”穆晗清浅的答道。

“有事吗？”乔婉跻上鞋，站了起来。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穆晗站在门边，手抬到一半又无力的放下。

乔婉背靠在门上：“恭喜你了。”

“谢谢。”穆晗缓缓的吐出两个字，他无从解释，只希望乔婉能懂。

“真好笑，我们每次单独的对话，都是基于对方不好的情况下。”乔婉绞着双手，有些闷闷的说道。

“婉儿……”

“下雪啦，下雪啦。”院子里传出年轻小丫鬟的欢呼声。

他们二人同时同时转头望向能看见雪的地方。初雪下的很急，扑簌簌的自天边散下，铺撒在琉璃瓦巷，不一会儿就将大地裹成了满目素白。

“什么？”乔婉试图接上穆晗刚才说了一半的话。

“没什么了，你好好休息。”穆晗几乎是夺门而出，那打四处而来的愧疚和心疼让他一刻也无法停留。

虽然知道穆晗已经走远，但乔婉还是挨在门上，仿佛在感觉穆晗还遗留在空气中的余温。

火盆迸裂噼噼啪啪音，是碳火即将烧尽的声音。

屋内的温度在急速的下降，乔婉贴着门滑坐在地上，她呆呆的看着窗外，听着院子中愉快的嬉戏声，那发自心底的，无忧无虑的快乐，好像从来没有属于过她。

看着看着她忽然笑了，笑着笑着落了泪 ，她抱紧冰凉的双腿，将头埋了进去，轻微的啜泣转而变成放肆的大哭，这样的宣泄多年不曾有过。

从前她是楚幽乔门的依靠，现在她是楚楼的依靠，而她将要彻彻底底的失去她的依靠，在这一刻，在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