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亚挽着李宇智的手臂,在街上深一步浅一步漫无目的走着。挑染的长发在风里飞舞,眼神迷离而俏皮。
小城有一条平时人不多的步行街,但今天是周末,人流熙熙攘攘。两个人就像一对情侣般慢慢晃着。只是李宇智的脸太过稚气。谁叫他只有十七岁呢?少年的瘦高身材如拉长的记忆,看似坚强,实则脆弱。
街边小店的猫安静卧着,眯着眼,仿佛这个世间的纷乱统统与它无关。亚亚停下来,蹲下,用手慢慢抚摸着小猫的头,脸上荡漾着温暖的笑。
“你喜欢猫吗?”李宇智问。
亚亚点点头。
“那干嘛不养一只?”
“猫很喜欢到处跑的,养不了。”亚亚说。
“别人都养呢,看这只,它就很安静。”
“谁说的?猫很喜欢到处流浪,它只是暂时安静而已。就像我啊,喜欢到处跑,谁也收养不了的。”亚亚很认真地说。
李宇智笑了:“那以后叫你小猫姐?”
亚亚不回答,只是很仔细地梳理那只小猫的毛,小猫很享受地眯着眼。
步行街上人来人往,没人会注意到这个角落里这只并不算华贵的猫。如果不是亚亚,说不定李宇智也不会注意到。
很多时候,无论是人还是什么,都像时光长河里的一粒沙子,无人注意,无人想起,不小心就消失在了某个遥远的角落。
就像云朵和李宇智,其实是两条平行线,如果不是偶尔遇到,谁会知道谁?可是,平行线会有交点么?交点在哪儿?
亚亚站了起来,对李宇智说,走吧。
一整天李宇智的话都很少,这让亚亚有点诧异。她怀疑这个男孩心里藏了什么,想说又说不出。
终于,李宇智开口了:“亚亚姐,你还记得云朵吗?”
“当然记得。怎么了?”
“我看到她和别人接吻了……”
“接吻?”亚亚皱了一下眉头:“才多大啊?早恋吧?”
李宇智不说话,双眼盯着远处,一脸落寞。
“你喜欢她,对不对?”亚亚笑着问。
李宇智沉默了半天,说:“不知道。只是,心里有点空荡荡的。”
亚亚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傻瓜!这么小,你们想什么呢,不要去想了,以后你会到很多好姑娘的,现在想也没用啊,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是正事。”李宇智说:“亚亚姐,这不像你的风格啊,不许说教哦。”亚亚笑了笑,没说话。
风渐渐有点大。风里夹杂的细小尘土让李宇智觉得眼里有些刺痛。亚亚裹了裹自己的围巾,在风里眯着眼,像一只小猫。
风里的世界,总是温暖而冰凉。
云洛似乎觉得自己远离这个小城很久了,很多地方都不再认识。比如这条步行街。以前,小城的工业气息还很浓,而商业气息则嗅不出几分,现在,这里已经有了远方大城市的影子。包括那些在街上习惯了亲密的年轻男女们。
他慢慢在步行街上走着,像一个外地来的游客那样,用一种本地人看起来陌生的眼光打量这一切。
前面一对小情侣也在慢慢走着,男孩瘦高,女孩留着长发。云洛忽而就想起了自己的年轻时代,自己也曾经和恋人这样相依相偎过。
一切都过去了呵。他对自己感叹了一声。
前面的男孩转过头,盯了云洛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您是云洛先生么?”
云洛大为诧异,自己并不认识他啊。但云洛还是点了点头,礼貌地问:“是的。请问你是?”
男孩显得很兴奋:“我是小智,李宇智啊。云叔叔你不记得了?我爸妈说你回来了,我看到你突然就想起了。”
云洛恍然大悟,想起了这个男孩是自己曾经的同事的儿子。可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孩子们都长大了,连云朵都那么大了,自己怎么还会认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