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武对刘晓娟说，咱一起过吧，云朵也过来，咱们就是一家三口了。刘晓娟想了半天，答应了。她把这消息跟云朵说的时候，云朵说，恭喜你们。

距离新年还有差不多一个月，老武在小城最好的酒店摆了酒席。酒店门口大大的屏幕上打着鲜红的“祝武先生和刘小姐百年好合！”老武满面春风和刘晓娟站在门口，接受每个宾客的祝福。

云朵当了伴娘，跟在刘晓娟的身后，对每一个认识与不认识的人笑着。一片灿烂与幸福。

席间，岑晓原举着酒杯过来对云朵说，云朵，恭喜。

云朵一下子就笑了，恭喜我什么啊？又不是我结婚，恭喜他们吧。

岑晓原说，一样一样，大家高兴就好，既是恭喜你妈妈，也是为你高兴。

云朵说，谢谢。

看着岑晓原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透过透明的玻璃杯，云朵却仿佛看到杯子后岑晓原的面容慢慢苍老，慢慢模糊。

到处一片喜庆与欢乐。老武领着刘晓娟在人群中敬酒，不时拉着云朵对来客说，这是我小女儿。云朵也笑着说叔叔伯伯好，或者阿姨好。

也许，从此刘晓娟就不再沉溺在悲伤里了吧？但愿如此。云朵对自己说。

小城的结婚酒席一般总能持续很长时间，从下午到晚上。云朵一直在笑着，最后觉得自己的脸都酸了。她跑到老武身边说，我好累，要去休息一下。老武说，去吧，晚上也没什么事了，去休息吧。

云朵走出了酒楼大厅，跑到一块露天平台上，望着小城并不算璀璨的灯火，仰起头，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想不起那张泛黄的照片里那个穿着军装的英俊少年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有酸楚，也没有快乐，似乎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似乎总有一天会这样，不管绕了多少弯路，而最终都会回到一个固定的点。谁也逃不开。

“朵朵？”身后有人喊了一声。云朵回头一看，是吴法。“你怎么在这儿？”云朵一脸诧异地问。吴法轻笑一声：“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咦，你穿成这样，干嘛呢？”云朵低头一看，自己还穿着伴娘的礼服，就说：“我妈今天结婚。”吴法说：“噢。原来如此。我就是和一帮朋友在楼上吃饭。”

云朵不说话，把吴法晾在一边，只顾望着远处的灯火。吴法走到她身边，双手撑在栏杆上，转头对云朵说：“恭喜阿姨，也恭喜你。”云朵淡淡地说：“谢谢。”

“岑晓原的事，怎么样了？”云朵突然问吴法。

吴法有点措手不及，只好说：“这大喜的日子，不要说这种不开心的话题吧？”

“OK。吴老二，有些事，你也得注意了，否则会毁了自己的。”

“别。别。别给我说教。朵朵，很多事我比你懂得多得多。事情我会摆平的。”吴法满不在乎地说。

云朵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行，你本事大。但我不是说摆平不摆平的事，我是说，岑晓原怎么办？”

“怎么办？他不是好好的吗？老子撞了他一回还得养他一辈子啊？想得美。”吴法掏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云朵不说话，轻轻笑了一下，转身准备走。吴法一把拉住云朵的胳膊。

“干嘛？”云朵问吴法。

“朵朵，别走。”吴法一脸严肃地说。

“有事吗？”云朵使劲推着他的手。

吴法抓得很紧，云朵没能推开。

“做我女朋友吧？”吴法把烟一扔，盯着云朵的双眼说。

“你说什么？”云朵瞪大了双眼。

吴法又重复了一遍：“做我女朋友吧。我吴法怎么说也算是一个能担当的男人。”

云朵听了这话，突然冷笑了一声说：“吴老二，放开我。你再这样说，咱们以后就哥们都不是了。”

吴法说：“哥们？哥们能亲嘴？你都让我亲了。”

云朵一下就怒了：“你他妈放开！”

“朵朵……”吴法露出哀求的神色。

“你不放开是吧？要我喊人？”云朵指着吴法的手说。

吴法不舍地慢慢松开手。

云朵把手一甩，瞪了吴法一眼，然后转身大步流星走下露天平台。

“朵朵！你都让我亲了！”吴法在身后大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