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别难过了。”
“我不难过。”
“天气多好。”
“是的。”
“去上课吧?”
“我不去。你去吧。”
李宇智终于还是没动。
云朵望着前方。前方其实什么也没有,隔着长满荒草的足球场,是老旧的实验楼。初春有点冷,但是一些小草开始长出了新绿,球场上斑斑点点的。李宇智陪着云朵坐在看台上,周围一片安静,远远地,只传来某个教室读英语的声音。
“李宇智,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啊?”沉默了半天,云朵说。
“没有。很多事我们也无能为力。”李宇智回答。
云朵轻轻笑了一下,不说话。
“你会等他吗?”李宇智问。
“等?等谁?”
“吴法。”
云朵还是笑了笑,不回答。
“哪时候我们去看看岑晓原吧。他一直就不出门。”云朵说。
李宇智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嗯”。
法庭上法官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吴法,男,20岁,交通肇事罪,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岑晓原清瘦而忧伤的脸又浮现眼前。
吴法声嘶力竭地喊着:朵朵!等我!
云朵闭上了眼。一切都像一场梦。
岑家终于还是经过种种渠道,把吴法送进了监狱。吴法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很大,大到出乎他幼稚的相像,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的。可是对云朵来说,这个代价有点大,很多事看上去与她无关,而很多事又似乎与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吴法被判刑后整整一个月,云朵都在恍惚着。
云朵去找老武的时候,老武问,他是什么人?可以超越法律吗?
云朵很理直气壮地说,他是我男朋友。
刘晓娟听了这话,当场就气昏了。
老武说,如果还和那小子有任何往来,就别说伯伯薄情寡义,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吴法被带走前冲着云朵大喊,朵朵!等我!
云朵泪流满面。
此刻,能和她站在一起的,只剩李宇智了。
一个巡视校园的校工看到体育场看台上坐着一对学生,就走了过来。
“喂!在看台上干嘛呢?上课去!”校工冲两人吼着。
“就下来!就下来!”李宇智赶紧站起来对校工说。
李宇智伸手想拉云朵起来,云朵没抓他的手,只是自己站了起来。李宇智只好缩回了手。两人走下看台,云朵问:“去哪儿?”李宇智说:“当然是去上课啊。没看校工都在催了嘛。”云朵摇了摇头,说:“我不去。”
看到两人下来,校工背着手,慢慢地就走远了。
云朵和李宇智沿着铺着煤渣的跑道走着。这个运动场平时没人来,也不用来上课,所以没换成时髦的橡胶跑道,走一圈,鞋上全是煤渣。云朵背着书包,双手插在裤兜里,仰着头,一步一步慢慢走着。李宇智在身边,也慢慢走着。
教室里的严燕觉得心里一阵酸楚。运动场不远,从窗边转头就能看到。严燕就那么看着李宇智和云朵在看台上坐了半天,然后此刻又在跑道上并排走着。
喂,想什么呢?同桌捅了捅严燕。严燕一下子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说,没,没什么。同桌笑着说,还没什么呢,脸都红了。严燕瞪大了眼,有么?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地说,哪有。
再转头去看的时候,跑道上已经空了。李宇智不见了,云朵也不见了。
严燕觉得自己的心里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