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晓原在窗口伸出头冲楼下的云朵笑着。云朵抬头对他招了招手。岑晓原说，你们上来吧。

楼道有点昏暗，但是很干净，没有别的旧楼那样杂乱不堪的感觉。云朵对李宇智说，小心点，别摔着了。李宇智说，怎么会，我小时候也是住厂里的楼，都习惯了。

岑妈妈给云朵和李宇智开了门。她辞了工作在家里照顾岑晓原，看上去什么都没变，只是眉宇间多了一点淡淡的哀愁。岑爸爸照例很忙，不在家，养家糊口全靠他一个人。

岑晓原捧着书，坐在布沙发上，看到云朵和李宇智进门的时候，笑得很灿烂。大约是很少有人来看他的缘故。

“岑晓原，最近还好吗？”云朵在岑晓原身边坐了下来，问他。

岑晓原点了点头，说：“很好。天天在家看书，感觉自己都要学富五车了。”

岑妈妈对李宇智说：“坐下吧。你也是和岑晓原一个班的？”李宇智说：“谢谢阿姨。我们三个都是一个班的。”

“李宇智，听说你搞乐队？”岑晓原问。李宇智笑着摇了摇头：“不搞了，马上就高三了，要准备很多考试，尤其是高考，很忙呢。”岑晓原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说：“那也是啊。唉，我是不能和你们一起考试了……”

一阵沉默。

岑妈妈把一盘切成了片的水果端了出来，对云朵和李宇智说：“来，吃水果。”

两人就各拿了一片。岑晓原没拿，只是转头望着窗外。

窗外，一只轻捷的飞鸟在树枝间跳来跳去，忽地一下，就冲上了云霄，消失在小城的某个角落。

“岑晓原，对不起。”云朵对岑晓原说。

岑晓原诧异地转过头来问：“你有什么对不起的？”

云朵轻声说：“吴法是我男朋友。”

岑晓原不说话，又转过头去望着窗外。半晌，才回过头来微笑着说：“云朵，这与你没关系，不用说对不起的。”

李宇智也附和着说：“是吴法的事，与你没关系的。不过，岑晓原你也不要太记恨吴法了，他都进去了。”

岑晓原这次笑得有点凄凉：“没有。我不记恨他。有什么好记恨的，他就是那么一个……”说着，看了看云朵，把话咽了回去。

李宇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才像个男子汉。哈哈。最近看球没？昨晚凯尔特人输了，唉！那个郁闷啊！”“真的？你也喜欢凯尔特人？我是他们的铁杆球迷啊。可惜了！”岑晓原说。

春风有点温暖了，拂过白银井那些光秃秃的树枝，似乎要催生点什么，比如新生命。

两个男孩兴高采烈地说着球赛，说着喜欢的球星，不时哈哈大笑，一会儿又拍着大腿或者桌子一阵痛心疾首。

如果，一切都这么如同时间的平稳般，从开始到结尾都平静如水，那该多好。虽然，大河下面总是暗流涌动。

云朵静静坐在旁边，听他俩高兴地谈着，自己在默默微笑。

谁知道呢？平静的下面是什么。

云朵有太多的难过，而谁也不知道。实际上，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