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用了。”苏澄赶紧阻止了，“你的心意我都了解，可我要不起。”

“为你做的，姬慕从来都没有想过得到丝毫的回报，所以，澄儿你大可不必有任何的压力。”姬慕的眼睛眨了眨，好似要扇走印在瞳子里所有的光亮，把自己的心痛都隐藏起来不被她发现。

“值得吗？”苏澄的声音很轻，带着几丝沙哑。

“值得。”点头，眼神中是坚定，“姬慕觉得值得，只要你好，我做什么都值得。人这一辈子总要为一个人活着，或者，这人生也太无趣了。”

“总要为一个人活着……”苏澄低念着这句话，突然悲从中来，她也想啊，上半辈子算是耽误了，可下半辈子她还有那么多的不舍，她也不甘心啊！可大限将至，哪里是能够商量的。

“就算能够活着，我们之间也是没有结果的，你是敖鹰的七皇子，我却是被王爷休掉的弃妇，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他们之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这一生都只能如同平行线一般相互关心慰藉，却不会再交集。

“如果你愿意就算没有这个皇子的身份又何妨？在这偌大的深宫里，没有人重视我，没有人关心我，母后在生下我的时候便去世了。此后我一直背着不祥人的恶名，我的父皇见着我都要绕道走，在他的心里我就是那个害死母后的凶手。好不容易熬到长大了，我日日夜夜想的都是逃离这个樊笼，永远也不要回来。可命运使然，我还是困在这里，逃不开挣不脱。澄儿，”姬慕显得很激动，眼眶里面闪亮着，猛地握住苏澄的双手，带着几分期许。

“澄儿，你把允儿交给我就是信任我，依靠我，即便你回了禹国，我们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对不对？”

姬慕言辞混乱，苏澄几乎理不清里面的逻辑，握住她的手逐渐加重力道，收紧两只柔荑，苏澄挣了几下，她的痛楚没有引起姬慕的注意，无奈的听到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组成一个小家好不好？好好的把允儿抚养长大，你放心，我那么疼允儿定会视若己出的，不让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慕。”苏澄沉了脸，“我对你就像对太子哥哥一般，没有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谊。你还是早些把心收回去吧……今生，苏澄欠你的肯定是还不清了，只希望来生好好的报答你。”

“哈哈……”俊俏的脸上慢慢浮上一层苍白，他的笑却让人感觉到那撕心的疼痛，虚浮而绝望。“澄儿，我只是，只是开玩笑的，你也相信啊！”

姬慕结结巴巴的说完，刻意咧开的薄唇露出整齐的贝齿，弯起的凤眼里如同撒了一把星子，那么清晰的将他刻意隐藏的心思暴露无遗。

苏澄微微怔了，半晌才抽出双手，理了理额上熨帖着的黑发，正色，“慕，我是……”

“哎呀，”姬慕猛地一拍脑门从床边弹跳起来，“澄儿，我还有事必须先走了，夜晚寒凉，你好好休息。”

说罢不等苏澄开口，便旋风似的出了宫殿。

澄儿，请你不要把那残忍的话说出来，就当给我留一个念想吧？

也许很多年之后，我就只能靠着这份念想过活了。

姬慕走了好一阵子苏澄还望着门口怔怔出神，他这样的男子温柔体贴，器宇轩昂，如何能让人不爱，只是她心底已经有了那个人，再也容不下别的了。

更何况，目前她的身上的毒，根本无药可解，随时皆有可能归于大荒，她岂可以这么自私牵绊住他？

自从麦香去后，苏澄身边便没有近身的丫环，一则是她不喜欢人伺候，二则不想给人可趁之际。今夜得空，还是嘱咐了允儿让他缠着苏临风才能施针。

再过一天就要离去，心底的那个疑虑越来越大，如果再不找机会弄清楚，便永远也没有都没有机会了。她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她不甘心。

第二日快下午的时候，都不见姬慕回来，大概是去找人来不及回来吧？苏澄想，巧言安慰着苏临风，因为使臣有事，允儿便缠着他一起去了使馆，苏澄便差人送了一封信给安雅。

今天难得的好天气，午后的暖阳是醉人的惬意，许久不曾这样走走了，一眼望去，大雪尽处却是一片生气。枯枝上也漾开了几丝春意，点点的小芽瓣儿带着春的气息。

大理石砌成的九曲回廊两旁的化了冰的池水，微风吹过，泛起阵阵的涟漪，软软绵绵，好似一个温婉多情的女子挥动着藕白的手臂，别有一番风致。

尽头是八角吊翘的亭子，四面皆有竹帘遮住，几丝清风便能荡开一角，窥见里面的情形，但是隔得甚远，即便那些影卫功夫了得也是听不见的。

这便是苏澄约安雅到此处的真正原因，就算被人监视，也不怕谈话的内容被偷听了去。

“公主约见本王妃，还真是出乎意料，这不还来不及打扮就赶来了，公主不会怪本王妃唐突吧？”

安雅理了理有些散落的发丝，故意整了整大氅的领子，露出白皙的颈子，凝脂的肌肤上有一抹嫣红异常突兀。

苏澄浅浅一笑，拿了茶壶为她倒了一杯，直到灌满茶水她都未曾说过一个字，神色也未有丝毫的变化。

“喝茶。”

“嘿嘿，”安雅有些局促，看不见苏澄难过心底倒有几分失望，眉头一皱，掩去那缕不快，“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让公主见笑了。”

“王妃和王爷素来恩爱，何来见笑之说。”轻呷了一口，霎时间口中便被甘洌的茶汤填满，温热丝滑，甚为温暖。抬眼看向安雅，她的气色不错，不施粉黛的她看起来多了一份纯少了一份俗艳。

“也对，倒是本王妃多心了，这样的痕迹公主应该是见怪不怪才对。”安雅捂着嘴吃吃的笑，眉梢间都挂着得意。这一趟还真是来的对了，她果然还是那么好欺负。

“嗯，”苏澄依旧平时着对面的安雅，面上平静无波。“我有一个好消息带给王妃，不知感兴趣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