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方才确实只是装失忆,那又怎样?”易楚不想因为那一夜的种种就和他扯上了瓜葛。“我是个青楼女子,那不就是我应该做的吗?”她自嘲道。
“为何?为何一定非要拒我于千里之外?”他的心有些疼,像是被针刺过一般。
“我们之间除了客人与商品的关系之外没有任何关系,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没有。”看过了腥风血雨的爱情,易楚再也爱不起这些个王爷公子了,况且眼前之人心机之深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我乏了,娉婷,送客。”
往后的数十天里,他天天来,但是天天被易楚拒之门外,却愈战愈勇了。而易楚的每次登台,他必定会前来。
今天已经是第十二天了。
今日的登台,易楚特地花了不少的心思,从头到脚都是自己做的精品。无论是珠钗头饰,还是罗衣披肩,或者是烫金绣花鞋,没有一样不是花尽她全部心思的。
登上戏台,环顾四周,一连来了十一天的他竟没有来。易楚的心沉了下来,是自己失落了吗?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失落?不是在心里抗拒他的吗,为何现在要失望了?是和他共度过一晚的缘故吗?
猛的不想起舞了,心里似是空荡荡的。但这台是不得不登的,易楚想了个好法子,她让娉婷搬了些桌椅到戏台,娉婷很疑惑:“姐姐,这跳舞要这些桌桌凳凳的做什么?”
易楚卖了个关子:“等下你就知道了。”
“好了好了,各位,我们今晚不跳舞,这舞多看没意思,我们改玩些有意思的,大家说好不好啊?”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响声,“好,好,萧娘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首先由我来说下游戏规则。我们这个游戏叫做‘击鼓传花’,而我就用我头上这支簪子代替花来进行游戏。游戏规则是这样的,我闭着眼在桌上敲击,你们呢,就一个人一个人呢将这支簪子传下去,等我敲声停了,这支簪子在哪个人手里那个人就会获得奖励。”易楚娇媚的向台下作出一个飞吻。此时,台下的气氛沸腾了。
“大家说还不好啊?”易楚将台下的气氛上调到了一个小高潮。
“好。”台下几乎是异口同声的。
这击鼓传花是易楚小时候同府里的小丫头们一起完的花样,每次她心情不好时,玩了这样心情便会慢慢地好起来。
“那么我们就要开始罗!”易楚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示意娉婷拿到台下去。
易楚微微闭上眼,食指弯曲,在桌子上敲击,“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节奏越来越快,台下几乎一点声音也没有,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那个幸运的人是谁。
“咚”声音戛然而止,她睁开眼,“让我来看看这个幸运的人是谁?”
那个拿着簪子的公子在那里欢呼着。
“请问公子贵姓?”是个从没见过的公子,易楚便问道。
“楚,单名一个乐。”公子道。
“好,这位公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放弃答题,而小女子则会兑现方才的诺言,这第二嘛,就是继续答题,如果答得上来,那么小女子就陪公子夜谈心事,一醉方休。”易楚别有心思的瞧着这位楚公子。
楚公子哈哈大笑,“本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当然是继续答题了,如若答得上来,萧娘还请不要忘记方才的话。”
“楚乐,你行不行啊。”台下另一位公子调侃道。随即便引得哄堂大笑。
上楚公子不服气的说:“本公子的智力岂容尔等怀疑。”
“那么这位楚公子,我们便开始了。”易楚道。
楚公子点头,“唐代诗人杜牧在他的《泊秦淮》中有过这样一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请问此句中的后庭花指的是哪首曲子?”易楚出题。
楚公子挠头,显然答不上来。继续思虑了会儿,“就是后庭花,难道还有别的名字?”他一副想当然的模样。
“是《玉树后庭花》啊,你个笨蛋。”台下的人按耐不住,破口大骂。
“你少废话,你又没机会答题。”楚公子怒骂道。
他气冲冲的使劲摇动折扇,准备下台。“算本公子倒霉。”
就在此时,有一个人影走进醉满楼,易楚一看,这不是二王爷嘛,于是她心生一计。
“慢着,楚公子,现在还有一个机会让你继续答题,你愿不愿意?”易楚用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
一听到还有机会答题,楚停住了下台的脚步。“什么机会?”
“想来着醉满楼也好久没修缮了,这样吧,你只要缴纳一些修缮费给红姨就行了。不多不多,就300两吧。”易楚瞧了眼坐在远处的红姨,给她甩了个眼色,她随即向易楚投来赞许的目光。
楚公子掏出1000两的银票,“本公子就给你1000两。”
“那楚公子可就听好了,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宋代词人周邦彦的《瑞龙吟》中有这么一句,‘章台路’。请问这章台是指什么?”易楚特意出了些难点的。
“这,这,你这明显在戏弄本公子。本公子连周邦彦是谁都不知道,谈何什么章台!”楚公子像是被羞辱了一样,脸色十分难看。
“楚公子是答不上来吗?”
楚公子愤懑道:“这问题我估计这儿没人能答得上来。”
“楚乐,你自己答不上来就别怪萧娘姑娘。”
“对啊,对啊,明明自己答不上来。”
没等易楚说话,楚公子便甩袖气冲冲的离开了醉满楼。
“这楚公子还真是没有礼貌,我还没说他什么,他就气冲冲的走了,等哪天他要是打击报复我可能么办呀?”易楚故意做出楚楚可怜小鸟依人的样子。
“我来保护你。”
“让本公子来保护你。”
“本公子确保你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易楚媚笑着,“这样就谢谢大家了,可是刚刚楚公子走了,这答题的人都没了,有谁愿意来啊?”
“我来。”
“不,萧娘姑娘,让我来。”
“让我来。”
易楚拍手示意安静,“好了,好了,大家也不要争了。这样吧,看看大家谁出的价高吧。”
“我出50两。”
“哪凉快哪呆着去,区区50两也想答题,萧娘姑娘我出500两。”
“你们俩都不行,萧娘姑娘,我出1000两。”
“2000两。”说话的是一个长的眉清目秀的少爷。
“我出5000两。”
易楚寻着声音,目光找到了那个喊价的人。是他,二王爷。方才还没注意,他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醉汉,除了满嘴的酒气外,就连坐在椅子上也是坐不稳的,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是二王爷,没错,是二王爷。”人群中的一个人最先认出了他。
他怎会去喝酒,而且还是喝得这么醉。他往日不是一个谨慎的人吗,怎么今个?
“好了,大家也都看到了,二王爷喝醉了,现在他的话不可行。刚刚那位出2000两的少爷请上前来。”易楚整理自己的情绪,满脸堆笑,“娉婷,还不扶二王爷到楼上厢房去休息!”
娉婷扶着已经醉成烂泥的二王爷上楼,易楚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
“这位少爷,不知尊姓大名?”
少爷生的唇红齿白,“在下张轩晨。”
“好,张少爷,不知你是否能够答出方才小女所出的问题?”
少爷笑得春风得意,“那是当然,姑娘词中所说的章台指的便是这青楼。”
“张少爷果然博学多才,小女佩服,佩服。”易楚愣了下,没想到他竟能答对。
“姑娘不会忘了方才说过的话吧?”少爷说道。
自己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易楚笑道,“小女当然记得,少爷请随小女上楼。”
台下爆发出春雷滚滚般的欢呼声和掌声。
“不,你是我的,你不能陪他。”是二王爷的声音,他怎么又下来了。在他后面的是娉婷一张左右为难的脸。
二王爷从阶梯上跌跌撞撞的走下来,快要走到易楚面前的时候,脚步错乱,硬生生的倒在她怀中。易楚扶住他,将其安顿在座位上。可他就是死死的抱住易楚,不让她走。
易楚尴尬的看着少爷,“张少爷,你看这,要不你明天再来吧,我保证明天和你一醉方休。”
“你是我娘子,我只准你和我一醉方休,只准和我一醉方休……”二王爷喃喃的说道,看样子他在说梦话。
“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萧娘姑娘了,我看得出二王爷对你用情至深。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我想我是时候告辞了。”说完便走出醉满楼。
红姨让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人将二王爷背到楼上厢房,起初二王爷还是紧抱着易楚不放。“宝贝乖,娘就在你旁边,娘不会再走了。”
“娘,胥儿不放手,胥儿就怕一放手你就又要离开了。娘,你一定在骗人。”二王爷继续说着梦话,但他的眼角却流下一颗泪珠,想必在梦里已经哭得淅沥哗啦的了。
“宝贝乖,娘真的不走,娘还等着给胥儿说媳妇抱孙子呢,娘怎么舍得走呢!”没办法,易楚只好继续哄着他。
“真的吗娘,娘,你真的不走?”
易楚俯下身,在他的右脸上亲了一下,“娘真的不走。”
他终于放手了,易楚随即示意红姨命人将他背到楼上厢房。
满座的人都看着他们,他们惊叹当今二王爷如此痴情,“萧娘姑娘,你就嫁给二王爷吧,你看把我们二王爷折磨的。”
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玩笑话,大家都微微笑着。
“对啊对啊,你就嫁给他吧。”
“嫁给他。”
“嫁给他。”
“嫁给他。”
“大家就别取笑小女了,今天实在在不好意思,赶明,赶明,一定自罚三杯以示赔罪,大家伙一定都要来啊!”易楚向各位赔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