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芜卿酒醒以后已经是日上三竿，酒品不差但酒量很差的他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寝宫里大肆灌酒，一起床他就走到外面传唤风行。

风行两眼通红地走进来，跪下问安。

“雷厉怎么样了？”李芜卿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风行摇头：“回太子殿下的话，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但是……周向说，雷厉的抗击能力又上一个境界了，也许可以挺过来。”

“你恨我吗？”李芜卿忽然问。

风行垂头，“不敢。”

李芜卿道：“倘使有一天，我对笑笑实行了暗血军的权力，你说，她会恨我吗？”

风行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不明白身为太子的李芜卿，宫中那个冷酷无情的传闻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无奈和沮丧，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到李芜卿以沉重的语气问一个漫不经心的问题，一直以来，李芜卿都是以漫不经心的语气问一个沉重的问题的，莫非……雷厉说得对吗？太子想要七公主这颗棋子，他注定会将这颗棋子无情地摧毁，但是同时，他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莫非这个代价指的就是心吗？

太子有心？

李芜卿有些颓废地说：“倦了。”

风行这回震惊得差点从地上弹跳起来，太子殿下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还是喝个酒把脑袋烧坏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太、太子殿下，您……您没事吧？”

像是躲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听不到风行的话，整片天下只剩下他自己，李芜卿捂着心口，喃喃：“好多年了，从母妃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心悸的感觉到底来自何处？本宫曾说过，要让心悸都臣服于本宫，为何今日又被它所主宰？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控制本宫？本宫该怎么做才能彻底拜托这种心悸？风行！”他突然叫起来，把风行吓了一跳，“你说，除了母妃，本宫还在意谁？当年本宫就是因为母妃的惨死而心悸了整个晚上，现在母妃早已经入土为安，魂堕轮回，为何本宫竟然还会感觉到这股心悸的存在？你说，本宫还在意谁？把她杀了！把她杀了！本宫是无人可以掌控的，本宫所有的心绪都控制在本宫的手里，本宫要杀尽所有影响到本宫的人！”

被李芜卿发疯的样子吓得六神无主的风行居然还能想起，太子殿下在他的母妃凤华贤妃娘娘仙逝那天也是这般疯狂的，当时他也还小，却对太子发疯的事情记忆犹新，可见那次是怎么的可怕了，难道今天还要再来一次？这会儿他宁肯代替雷厉去接受暗血军的惩罚了。

只是这次，李芜卿再也没有像当年那样一刀砍死十几个宫女太监，而是很快镇定下来，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母妃，我快要成功了，孩儿快要成功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到孩儿，再也没有人能够让孩儿有心悸的感觉了，孩儿一定会主宰这个世界的，孩儿一定会驾驭所有人类不可抗拒的力量的……母妃，你要保佑孩儿，要保佑孩儿……”

风行舒了口气，一摸额头才发现，脸上竟然全是汗。

李芜卿抬起头来，眼神犀利地盯着风行看，直看得他毛骨悚然，才问：“慕容笑笑呢？一大早又跑去哪儿了？我不是让你护在她左右的吗？”

风行在心底哀号：啊！还不如刚才那个发疯的太子可爱呢。他恭恭敬敬地回答：“禀太子，因为雷厉的事情，所以风行今早起晨晚了，及至太子传唤风行之前，风行都没有看到七公主。”

李芜卿应了声，道：“又去百仙园了吧……你去跟着，别让她出什么差错。”

“是。”风行领命退去。

李芜卿摸摸胸口，那里隐隐传来痛意，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