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不是郑杰这么一点,他们几乎都要忘记了,吴印不是雪羽宫的人,说起来人家还是吴家堡的少堡主,这身份地位根本就不用理尹沁的命令啊。没错,吴印就是最合适进皇城打探消息的人选,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郁天琦立马把吴印拉到桌子旁坐下,雀跃的说:“辛苦你跑一趟了。”
吴印茫茫然的拿手指指指自己,很不确定的说:“我?跑一趟?”
“是,这里只有你合适。”
“我不要,我要是去,我会死的很惨的。你们家宫主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了解,到时候我连自己怎么死的恐怕都没整明白,就去阎王那喝茶去了。各位,你们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的。再说我们吴家现在就我一根独苗苗了,求你们让我多活几年吧。我都老大不小的了,经不起折腾了,我还没娶媳妇呢,饶了我吧。”
“又不是让你去刑场,说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再说,跟你娶媳妇有什么关系。”柳伍十分不满的说。
“吴公子,我们要是有办法也不会让你去,你也知道雪羽宫的规矩,第二条就是誓死完成宫主交代的一切命令。你不是雪羽宫的弟子,受不着这些规矩的管束的,到时候宫主要是惩罚你,我们会帮你的,再说宫主也没有立场处罚你不是么,你可是吴家堡的少堡主。就请你跑一趟吧。”
“就尹沁那家伙能因为我是吴家堡的少堡主就放过我么,拉倒吧,鬼才信呢。”
郁天琦拦住柳伍,说:“你不担心宫主么?”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伤了有太医照看着,饿了有宫女伺候着,真丝软床躺着,绝版古书看着,小日子过得比我好多了。”摸摸自己可怜兮兮的脸,吴印愤恨的说。
郁天琦有些挫败的看看吴印,果然和郑杰说的很像,是那种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但是还嘴硬,若是直接问恐怕会把你绕道天边去,但是若是采取迂回套取的方法却是很容易就能套出来想要的东西。说吴印天真也好,缺心眼也好,其实吴印是那种很实在的人,不会跟你耍心眼,不会对你抱有敌意的警戒之心,或许这就是宫主愿意对他推心置腹的原因吧。
吴印,或许会是一位很好的伙伴吧。
看看周围众人的恍然之色,吴印立马意识到自己又被算计了。这群没天理的家伙就爱算计人,呜呜,等着尹沁回来他要好好学习一下这防止被人算计的本事,不过说起来自己也算是算计人的高手了,瞧瞧尹沁不就被自己给算计了么。那么为什么自己这次老是被这群家伙给算计呢?这个事情值得深思。
郑杰摇着羽扇看着吴印若有所思的脸,突然心情极好的笑了笑,那个笨徒弟还是很有眼光的么。
南疆,江北城,将军府。
余志将军把一封三页的书信很用心的折好后封入到一小竹筒内,看看天色把信交到了从门外迎过来的管家手里,说:“派个可靠的人,一定亲手交到廖将军手里。”
管家应道:“老爷放心。老爷,孙少爷在院子里候了多时了。”
“让他进来吧。”
管家应了声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就见余浩正一身武者的打扮走了进来:“爷爷,孙儿有事想和你商量。”
余志看着英气逼人的浩正,笑眯眯的说:“你的心思,爷爷知道。”
凌国国考已经停了六年了,新皇登基之后这是第一次开恩科,整个凌国对于这次的国考重视程度可见一般。许多有志之士早已踏上了北上皇城的赶考之路,现在是夏末秋初的时间,看着秋季恩科开考的日子日益临近,现在全国上下洋溢着一股喜悦与激动地躁动之气。此次恩科重武轻文虽然引起了举国上下的争议之声,但是许多文人还是选择了接受,毕竟现在国家动荡是事实,必要的兵力来维护国家稳定的必须的,于是各地官府选拨有志之士的工作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余志拍拍浩正的肩膀说:“去了京城后,就好好准备考试,等着考试结束了,发了皇榜后再去拜见靖贞侯爷。不为别的,国考期间中必要的避嫌还是要重视的。”
余浩正点点头,他没想过要靠关系,他很努力的练功,很努力的读书,就是想凭自己的本事,能堂堂正正的站在尹沁身侧,为了尹沁口中的那个国泰民安,他甘愿追随于这个江湖人士。如果尹沁希望自己成为军中一人,那么他会努力磨砺自己,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五年,他必将成为尹沁口中所说的饮血战场的将军。
或许,自己曾经的理想是虚无的,是飘渺不现实的。他的梦想,在对上了尹沁的梦想后,是那么不堪一击,作为曾经叱咤风云的余志将军的后人来说,他余浩正是汗颜的。‘我自横刀向天笑’的气势他是没有的,他只是一个从小生活在南疆温润环境中的富家少爷,不知道世间的尔虞与我诈,不知道世间的悲苦与无奈,是个被保护过头的懵懂孩子。
而尹沁,有着他不曾了解的背景,不曾想过的经历。他不奢望自己像尹沁那样去创造千秋之功,他只是想在自己年轻的生命里谱写上壮丽的一篇,为自己,亦是为了这生我养我的祖国。
“想什么呢,这么凝重的表情。”余志安慰的说:“不要有压力,爷爷相信你会做的很好的。”
“没有。爷爷,我后天启程,我约了司徒熏他们一起北上皇城,府衙说派人护送我北上,但是我想还是自己去的好。府衙的推荐文书我带着了。”余浩正说:“都是应试者,我不想搞特殊。”
推荐文书是每个应试者必须出具的身份证明,上面详细的写明了应试者的祖籍等身份证明,以及应试者所在地的官府对应试者的评语,是科考中考生进入皇城的唯一通行证。
余志拍拍孙儿的后背,很满意的点头表示赞同。那个曾经手拿折扇附庸风雅的浪荡儿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个有抱负、有理想的少年。浩正的改变是那个叫尹沁的男子夜入将军府开始的吧,那个像猫一样神出鬼没的男子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把浩正的思想来了个翻天覆地的转变,或许正如当初尹沁承诺自己的那样,他会让余家子孙重新笑傲疆场,建功立业。
按理说,皇上接受了自己是件好事。自己策划了三年了,如今得偿所愿应该高兴才对,可是自己的心情很沉重、莫名的烦躁。
看着皇城热闹的街景,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尹沁突然觉得好冷。在太医院住了十几天,看着伤疤慢慢的褪去再也找不到痕迹,感觉着因为余毒排尽后慢慢清亮的世界,原本的自己是雀跃的,可是临走了那位腹黑皇上的一席话给自己来了个透心凉。
有点有气无力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城外走,看着夏末秋初有些变高的天空,尹沁有些凄惨的笑了笑。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必这样的,七王爷再权高位重也是皇位争夺之战的失败者,皇上可能忍他一时,不可能忍他一世。对于浑身血债的七王爷,就算自己不找他报这灭族之仇,皇上也会找他报弑母之恨的,那么自己走到如今的境地,说到底,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尹沁脑海中突然一个激灵,抬手就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身边擦身而过的路人看着有些神经质的尹沁甩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都好奇的侧目看向他,这个年轻人受什么刺激了么,看他文文弱弱的样子是今年的考生么?
尹沁死咬着嘴唇,是的,是自己动摇了。那么铭心的弑兄灭家之仇,那么刻骨的毁谷灭族之恨,真是的,自己居然会动摇。不是早就决定了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哪怕皇上要的是自己的命,自己也会双手奉上的么?那么现在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纠结什么呢?
如果那时皇上的希望,那么就如他所愿吧。
三年后。
北国,古鸾郡,军营。
在北风呼啸的季节,看着洋洋洒洒的雪片飘然落下是一种很享受的视觉震动,在连续三天的纷飞雪花中,整个古鸾郡笼罩在一片银素中。古鸾郡坐落在凌国的西北方向上,在百年前整个古鸾郡是凌国的国土,后因凌国政局动荡,北国趁机出兵占领了窥视已久的古鸾郡。先皇也曾派兵收复,但最终都因国力匮乏导致无功而返而结束了那场劳民伤财的征战之旅。
廖平川将军现在围着厚重的皮毛大衣,迎风站在军营边上,身边是巡视而过的一小队士兵,仰着头看着纷扬雪花中模糊的鸾山,对身侧的男子说:“圣意如何?”
“回将军,只有一个字,‘等’。”年轻的男子恭敬的回道,抬手很小心的把腰间的佩剑剑柄上的积雪拂去,抬头看到廖将军探究的眼光。
廖平川点点头,不以为然的负手离去。新来的随军参将,三年前的秋季恩科武试第三名余浩正,在半年前提为参将,被派到自己身边,皇上明确表示要重点培养。也是啦,他的爷爷曾经是叱咤风云的余志将军,就连自己也是余志将军一手培养出来的,说起来自己应该好好照顾这个余参将,可是,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