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奇怪闵珏公主为何如此生气吧。”侯爷了然的给东方庆泽解释说:“很简单,刚刚那个管家打扮的男子差一点被苏渊给绕到沟里去。苏渊说,朔儿冒犯皇家,得罪皇家,这句话没错,可是后半截冒犯皇颜就有问题了。当今天下是皇上的,能称得上皇颜的只有皇上和皇上身边的亲人才有资格,比如太皇太后,比如长公主。就连贵妃、淑妃、贤妃都没有资格称之为皇颜,可是刚刚那个管家差点就说要以冒犯皇颜之罪把苏渊送官办理了。不管说者有心没心,那个管家一旦承认了苏渊的话,那么闵珏公主就危险了,钰亲王也会受牵连的。”
东方庆泽如醍醐灌顶般猛然了然,十分后怕的说:“爹是说。”
“对。庆泽,你心思粗,心里又装不住事情,难成大器。但是,你这个儿子不一样,他会是我们东方家重新立足朝野的最好的人选。爹老了,不能再照顾你了,以后还是要靠你自己的,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光耀门楣的事情就交给苏渊吧。说起来,该好好想想,给苏渊起个新的名字了,要全部换掉才可以。”
半年前,皇城,御书房。
皇上端着青瓷茶杯,茶香袅袅中茫然的望着窗外树上的青鸟,寂静中鸟鸣之声格外的悦耳。很久皇上才低头看着手中青瓷茶杯,悠然的说:“廖将军的捷报,侯爷可看过?”
“、回皇上,捷报倒是没看过,但是东方尚书告诉过老朽前线胜利的消息。真是十分振奋人心呢。”
“是啊,振奋人心。”皇上淡然的重复道,青瓷的茶杯上刻着细碎的水纹,简单却不失典雅,皇上眯着眼睛打量着茶杯说:“朕记得,说要给侯爷一个惊喜的。不知侯爷可曾还记得?”
“谢皇上赏赐。”侯爷谨慎的回道。
“侯爷还是如此深知朕意。”轻轻地把茶杯盖与茶杯盘放在窗台上,皇上单手持着茶杯身慢慢倾斜,褐色的茶水汇成细流迫不及待的拥抱了皇上脚下的宫砖,溅起的水花细密的粘在皇上的龙靴上。
皇上眯着眼睛说:“朕听说,尚书大人有一位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呢,名字叫苏渊,好像是那个叫苏巧巧为尚书大人留下的骨血。朕,总觉得有些事情既然做下了,就没有不承认的道理了,再说苏巧巧早早离世,留他一个人在世上也挺可怜的。朕,最见不得就是这种可怜的事情了,侯爷呢?”
侯爷吃惊的看着皇上,很久才说:“是,老朽会安排此事,一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案。”原来皇上当初说在尹沁的事情给自己一个惊喜,就是指现在让自己认下尹沁,让他进东方家的家门,成为东方家的子嗣这件事情。确实是惊喜,又不得不说是只有惊的惊喜。
“不,朕不需要什么答案的。侯爷只要记得,侯爷对朕的心意,朕会好好珍惜,就好了。”皇上俯下身,居高临下的拉起跪着的侯爷的手,把那只青瓷茶杯放在侯爷手中,笑着说:“送侯爷了。”
青瓷茶杯泛着朦胧的水雾,温热的躺在侯爷的手中,侯爷有些不知错的跪在那里目送着离开的皇上,很久才叹口气,慢慢的站起来把手中的茶杯好好地拿好,一步一步的离开。
以后的日子或许会过的很精彩吧,那个像猫一样的尹沁来到自己身边的话,应该会有人陪自己下棋了吧?
霞贝山,马场。
东方朔看着坐在凉亭中的苏渊,把马交给下人走过来,看着垂目看书的苏渊无奈的说:“你要看到什么时候?你再不骑,可就要天黑了。”
“你去骑就好,不用管我的。”
把书从苏渊手中夺过来,看着略微茫然的苏渊说:“这里是马场,你要是跑到马场来是为了看书的话,你就不要答应陪我来骑马。你,坐在这里也不去骑马,会让我觉得我好像在为难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的事情一样。”
“好吧,我陪你去骑马。这样吧,我们比赛看看谁的骑术更好一点好不好,不过,我可是不会让你的,怎么样,要不要比?”
“好啊,谁怕谁啊。”东方朔自信的说。
马场建在一座山脚下,开放性的建设很好的利用了山间林木的广阔资源,跑道宽广,地形丰富,林木丛生的山间小道也提供了不一样惊险刺激。苏渊骑着一匹棕色的马很快的就把东方朔远远地甩甩到了身后,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可能骑得过身负武功的苏渊呢。
苏渊立在山下溪边的一块巨石上,看着不远处马儿在低头悠悠然的吃着草,再看看气喘吁吁的骑马而至的东方朔,嘴角含笑的说:“到底是马儿跑到这里的,还是你自己跑到这的,怎么你喘成这样。瞧瞧,我们的马兄也累的够呛的啊。”
“你,从来没说过你的骑术这么好。”不满的抱怨道,东方朔从马上下来坐在石头上喘气,当初提议谁先跑到这山脚下的溪边的是东方朔自己,可是现在好后悔居然把这么远的地方作为比赛的终点,真是累死了。东方朔仰面朝天的躺在巨石上,看着天上稀薄的云,开口说:“你紧张吗?”
“什么?”
“今晚,爷爷他们就会正式的认下你,也就是说你要告别你以前的身份,成为我们东方家的一员,成为我东方朔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哥哥了。”
“你会觉得别扭么?”苏渊小心翼翼的问。
“不会。”东方朔歪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侧头看着自己的苏渊,坐起来认真的说:“我,很高兴能有一位你这样的兄长。我可以叫你一声哥哥么?”
哥哥?
苏渊点点头说:“这是我的荣幸。”
目若星辰,璀璨生辉。东方朔从来不知道苏渊的眼睛原来是这么的迷人啊,看着含笑望着自己的苏渊,突然觉得心里莫名的一紧,这个感觉好熟悉,这种温暖的感觉好像曾经有个人也曾给过自己。苏渊,苏渊,你到底是什么人?
狼狈的低下头,东方朔不安的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准备晚上的晚宴了。”
有些奇怪的看着站起来去牵马的东方朔,苏渊慢慢的走向自己的马。这时一位衣衫破碎的丫鬟打扮的女子从溪边的树林中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东方朔一惊忙跑过去扶着女子就地坐下。
“这是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东方朔担心的问。
女子气丝飘忽,神智不是十分清楚,目光涣散的看着走过来苏渊,低喃道:“救救,我家公主,求求你,救救长公主。”
“长公主?”东方朔紧张的问:“长公主出什么事情了?你说话啊。”
伸手按住东方朔,苏渊低声说:“不要摇晃她,看起来是从什么地方跌下来的,浑身是伤,身上的衣服也有被划破的迹象,想来是从高处滚下来的时候被石头、树枝划破的。”伸手替她把把脉,苏渊抬手掐住她的人中,说:“你认识她?”
“是,她是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小芹,平时长公主出门总是会带着她的。刚刚她说什么救救长公主,不会是长公主遇到什么什么危险了吧。”
长公主?慕容昕月。苏渊心中一紧,手上没把握住力道,叫小芹的侍女悠然回神的睁开眼睛,苏渊低声的伏在小芹的耳边问:“长公主现在的位置是哪里?”
很虚弱的声音,苏渊附耳过去:“断崖,长,公主掉到断崖下面,了,救救。”
“她说什么?”东方朔紧张的看着支起身子的苏渊,不安的问。
“朔儿,听我说。你现在马上回侯府,让侯爷立刻入宫请求皇上派人来这里,南边断崖下边恐怕需要相当大的人力搜寻。眼看着就要天黑了,若是天黑了搜救就更困难了。我先去断崖那边看看。”
“那,那小芹怎么办?”
“她已经死了。”
什么?东方朔茫然的看向怀中的女子,然后茫然的看向苏渊,猛然间醒了:“我这就回去找爷爷,你,你自己小心点。”
“嗯。”看着爬上马快速离去的东方朔,苏渊俯下身从小芹头上取下一支已破损的银钗放入怀中,转身凌空消失在渐渐西沉的落日余晖中。
霞贝山,断崖下。
你会来看我么?我们还会再见面么?
苏渊顺着折断的枝条,压平的枯草,偶尔出现的血迹,使用落梅步法来到崖下。立在一棵蜿蜒生长在断壁上的松枝上,苏渊眯着眼睛看看四周,典型的草木丛生的崖底啊。起身飞身落入枯草中,环顾四周,几棵隐蔽的被压过的枯草吸引了脚步,倾身过去看到的是几滴血突兀的躺在枯草上。
刺眼的鲜红,凌乱的脚步,她伤的很重吗?
苏渊加快脚步,崖底的空气不是十分好,傍晚余辉很快就笼罩了大地。很是奇怪不是么,如果长公主是从悬崖上摔落下来的话,为什么血迹会越来越远离崖底,而且从脚步看,不像是一个人,长公主身边还有一个人么?
有时候猜测会很快就会被证实。苏渊看着远处坐在草丛中的两个人,身穿翠绿色衣衫的女子正在哭泣,环抱着腿,肩微微颤抖着,很明显在哭的样子。苏渊止住脚步,侧身站在一处石壁后边,歪着头看着靠着石壁站立的女子,三年了,长公主长大了好多,暗红色的小棉袄裹着明黄色的缎面长袍,一副帅气的书生打扮,本来清秀的脸庞在男子的衣服下衬托着倒是十分的惹人怜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