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闭上眼睛,倏然耳边扑来一股凌厉微风,身子猛然腾空,睁开眼竟看见许酿白面俊朗的摸样,眼梢低垂,眼底盛满了浓浓忧郁望着她。不等她开口,许酿已经收紧手臂将她箍在怀里,大喝一声驾马往左边奔腾而去。
风势再难追上这烈马的速度,颠簸地羊肠小道,她得心脏宛如也坐在马上,难以平息。
这是什么,对于她的怜悯。因为发现她还有别的用处,所以在最后快要死的拉她一把。为了把她推入更深的深渊?
“本宫该感谢王爷伸出援手吗?”似自嘲又似讥讽。逆风而行的语言像是逆流而上的河,流进许酿的耳朵里,明显的不畅快。
许酿垂目,月光在他头上涂满了白色,清冷寒冽。
“王爷说,公主玲珑心思,自然会将一切想得透彻。”
横出来的树枝似乎是故意阻挡他们的去路和视线,许酿眉头拧紧,把缰绳塞进李锦瑟手心,右手抽出利剑,寒光凌空飞跃,树枝如破布掉到地上,被马蹄踩了个粉碎。
李锦瑟手抓缰绳,任由上面的倒刺深入血肉里。
两人很快冲出了迷雾来到了先前上山的小道上,惊吓了在那里驻守的一群人,举着旁边火把很快站起,一看清是许酿都慌忙上前。
“许大人,王爷已经无恙接回了王府。你看?”一个看似年老体弱的老人走上前,被火焰舔舐的半边脸瞬间让李锦瑟想起他是在荣亲王府上,任由乐倾踢踹的那个人。
原来孟子宵早就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嘴里说得好听说一切都是为了她,但是这一切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的权势和地位。最终他还是也舍不得那个皇位。
李锦瑟垂着头,嘴角裂开嘲讽地笑容。
许酿拉过老人走到了街道边角,和老人商谈什么。两个人神色渐渐凝重。李锦瑟随着他们簇拥来到了马车旁,看着帷幔上绣上的紫蔷薇,偏头询问道:“这是顺亲王的车吗?”
一个愣头愣脑的走上前,看到李锦瑟红了黝黑脸颊绕了绕头:“回公主,那是我们王爷的车,王爷一直喜欢紫蔷薇。那好像是……”停顿以手肘戳了戳旁边的人:“什么来着?”
“笨,禁锢的幸福。”那人不屑睨视,反看李锦瑟却分外恭敬。
李锦瑟探出白皙柔嫩的手指,抚摸着那稍显粗糙的针面,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涌了上来。
许酿和老人商量完后,两人分开行动,老人带着指派的几个人骑着马向他们相反的地方跑去。而许酿则走上前来,看见李锦瑟几乎痴迷的抚摸那蔷薇花后,眼底的忧伤越来越浓重,压抑了他的呼吸。
王爷,你所经受的痛苦,她真的会明白吗?
光芒被乌云掩盖,他心里的问题无法找到正确答案。而现在,也不容他多想,脚已自动走进李锦瑟:“公主,请先上车,换好衣裳,我们就走。”
李锦瑟轻点下颌,携起裙摆便走了上前,掀开帘子。一张稍显英挺却带着女子柔媚的面容引入眼帘,是孙二娘。她穿着朴素宛如山野村姑,但秀眉间那股英气却无法掩盖。
想来也是,孟子宵被流放之后得到的,又岂会是凡品。只是那各种手段,恐是不光明。不然孙二娘也不会养得这么卑微。
许是被李锦瑟看的不自在,孙二娘移动了下位置望轿子一隅坐了点冷眼嗔怒:“姑娘看着二娘作甚,是诧异二娘还活着?真是可惜啊,公主殿下。”
李锦瑟坐进去,微微勾起唇角:“是啊,可惜了。”
孙二娘怒目而视,骤然间孟子宵在她走之前与她的对话,又一次浮出记忆。
“锦儿不是有意为难你,她为了保全你的性命,服下那草药说不定已经命不久矣。这样,你还有什么必要,再为锦儿的狠心而耿耿于怀。”孟子宵说此话时,笑容散漫淡然,倚着窗沿,闭着眼睛。合着飘荡于空中的樱花,融合了一副山水画。看起虚妄孤寂。
孙二娘无法忍受,咬紧下唇偏过头:“子宵哥哥,在继纵火烧了荣亲王府,将你父王伫足朝中的势力连根拔除之后,你又要背上弑妹杀父的罪名。这样帮她平衡南圣皇朝其他的残余势力,让南圣朝更加稳固,值得吗?李锦瑟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真相上面掩盖了太多的谎言。”
孟子宵偏头无谓勾唇:“那又如何。我所作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得到她的感谢而存在,而是为了让她幸福才产生。如果知道了会让她不幸,那么我宁愿她到闭眼的那一刻,都咒恨我。”
为了孟子宵,她和许酿即使有万般不愿都来到了这里,只为把李锦瑟安然无恙地带回那个人身边。
李锦瑟依如当初面容平静如水,眸光清冷望着她。让她浮躁的心都刹那平静。孙二娘叹了声气,打开了旁边的看似装点心的盒子。拿出一件粗布麻衣递给李锦瑟,还带了褐色个头巾箍紧李锦瑟宛如瀑布般浓密的黑发。
李锦瑟诧异孙二娘宛如妥协的行为,却也安静换上了衣裳系好了头巾,掀开帘子。许酿戴着斗笠,扯着斗笠边沿,斜看他们一眼,便扬鞭驱动了马车。车轮轱辘轱辘滚向王府,此时天已露白,黑暗所进行的一切已经告一段落,可是这升起的太阳将一切都掀了出来。
母后他们不知道是生是死,李柔伊的父亲裕亲王现在是不是已经和荣亲王联手,孟子宵到底在策划什么,他这样目中无人的从荣亲王手中逃脱,等于是对荣亲王的挑衅,或者是说是对荣亲王身后那位大人的挑衅。
还有,许酿为什么要他们换成平凡的妇孺进入宿城,难道是宿城有了什么变化。
这些事情让李锦瑟宛如跌入了无底洞,怎么走都步步艰难。
马车倏然停下,李锦瑟蓦然向前栽去,还好孙二娘眼明手快接住了李锦瑟,扶住人望后靠去,自己上前掀开帘子,视线移到城门外,不少士兵驻扎在那,设立了路障,手里拿着什么,盘问过路的百姓。
“王爷想得果然没错。”许酿皱眉暗念了声,翻身下马看向孙二娘:“马车是进不去了,就按先前计划的那样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