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宵微微拧紧眉头,侧首询问观察靠近上山地方的侍卫,“你们那里呢?”
围在那里的侍卫总共有四个,他们叽里呱啦说了几句,然后其中个站起来汇报,“一样有拖走尸体的痕迹。”
“这么说有人来清理过了?会是裕亲王吗?”孟子宵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欧阳辉。
欧阳辉不明缘由的瞎了,但感觉却灵敏了不少,收到孟子宵视线,他淡然微笑,“裕亲王生性大大咧咧,并且极容易不耐烦,所以这么慎密的事情,应该不是他做的。”
“那么,王妃很有可能被后来一批人给救走了。”孟子宵沉思托着下巴。
欧阳辉凝神深深闻了下空中还未散去的血腥味,“血腥味经过了一天还没有完全散去,可见当时的打斗有多么激烈,而且人数很多。”
这样等于是告诉孟子宵,李锦瑟活下来的可能根本微乎其微。孟子宵神色凝重的冲众人喊道:“快,寻找弃尸点。”
“是!”侍卫们旋即四散开来。
欧阳辉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笑道:“王爷是想看看尸体的伤势,从而判断是哪些人下的手吗?”
孟子宵看向欧阳辉,不冷不淡说了句:“太聪明的人,活得不长。”
欧阳辉轻笑道:“卑职记住了,只是王爷,如果裕亲王没有找到的话,相比您也是找不到的。”
欧阳辉说得没错,那些人既然带走了李锦瑟,不管李锦瑟是死是活,看他们的样子似乎都是不想摊这趟浑水。
“如果王爷够聪明,就应该明白远水救不了近火。”欧阳辉察觉到孟子宵凌厉的眼神,从容微笑,“至少王爷还能够心存侥幸,王妃还活着。可是皇上就说不定了。”
“本王明白。”但是他不想放弃寻找李锦瑟。
这个江山,他是为了李锦瑟才守着的。如果李锦瑟不在了,这个江山毁掉还是存在,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差别。
“王爷。”欧阳辉没有听见动静,坚持不懈的劝说:“南圣帝心地仁慈,以仁义治天下。而裕亲王生性残忍,等到他夺下这个江山,百姓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王爷,难道你忍心看到公主的家乡生灵涂炭吗?”
“那又怎样?”孟子宵侧首回以邪魅笑容,“李锦瑟不在的南圣朝,即使毁掉了,本王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那如果公主还活着呢?”欧阳辉清楚感受到耳边空气,似乎凝固了,他淡然浅笑,“裕亲王绝对不会放弃斩草除根。”
孟子宵冷漠瞥了欧阳辉一眼,挥手喊道:“来人,牵马过来,本王要进宫觐见皇上!”
欧阳辉满意的任由侍卫搀扶上了马,听着马蹄声跟随孟子宵回到了皇宫。
孟子宵和欧阳辉一进皇宫就冲向了皇上休息的寝宫,老太监依然挡在门口,面色为难,“几位大人,太医千叮咛万嘱咐……”
“让开。”孟子宵目光幽冷,“事关公主,发生什么事情你小小太监能担当的起吗?滚开!”
小太监何时看见和颜悦色的孟子宵发那么大的火,顿时支支吾吾的往旁边退去,给他们开了门。关好门后,一溜烟跑走,赶忙通知裕亲王。
孟子宵和欧阳辉进入之后,发现皇后也坐在那里,虽然不解但两人还是略施一礼。
皇后听到声音回头,赶紧起身扶起孟子宵交代,“柔王妃在王爷离去的时候,似乎受到了些惊吓,造成胎儿受惊,恐怕会早产。这几日,你就好生陪在身边,莫在去寻人了。”
“怎么会早产?”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孟子宵心里厌恶极了,难道这又是李柔伊骗人的招式?
看孟子宵表情,皇后宽慰的拍了怕孟子宵手背,“这一次恐怕是真的,不然本宫怎么能进入皇上寝宫。”
孟子宵仔细想了下皇后的话,想来是裕亲王觉得自己已经大权在握,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
“欧阳辉,你去把门窗关紧,本王有话想请皇后娘娘解惑。”
欧阳辉点头,摸索着去关好门窗。他本来就习武,敏感的程度自然比常人要厉害许多。
借着欧阳辉走动关门的声音,孟子宵压低了音量,“裕亲王手中多少人马,皇后娘娘知道吗?“
“把守进城的九门提督源自臣,禁卫军统领莫问之,还有些其他的官吏,都有些举足轻重的地位。”皇后拧紧眉头,询问:“王爷是怎么想的?”
孟子宵思索了会道:“裕亲王是打算擒贼先擒王,况且他是打算名副其实的上位,没想和我们鱼死网破的争斗。我们也犯不着为裕亲王用全部兵力。”
皇后从孟子宵话中,听明白孟子宵其实不相信她。也是,谁会相信一个灭掉自己满门的人。因此皇后也没反驳孟子宵,微笑坐到皇上床榻上,“似乎王爷也不准备留后了。”
孟子宵邪魅勾唇,“如果皇后娘娘愿意的话,微臣也不会不同意。”
可真是嘴里不饶人,皇后叹了口气,握紧了皇上的手,忽然触摸到皇上手心上的茧子,顿时起疑,面上还是冷静望过去,“王爷已经安排好人手了吗?”
孟子宵走到皇后身边,“很难,裕亲王身边似乎还有一帮死士,专门为他卖命。如果不能找到那些死士的根据点,那裕亲王就会变成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皇后探手撩开皇上额上散落的头发,“这么说王爷是打算离开一阵子?这会不会不妥,王妃即将临盆,夫君却不在身边?”皇后回头,瞅了孟子宵那一眼,似乎要看清楚他心里再想什么。
孟子宵淡漠勾唇,“如果皇后娘娘怕微臣会不守信用,大可以派别人去做这件事。”
皇后沉思望着皇上儒雅的面容,她其实不是没想过派其他人。而且孟子宵从一开始,就是在对她说谎,实在是不得不防。
“虽然欧阳辉将军眼盲了,但听说还有欧阳晨将军。可谓是老当益壮。”孟子宵事不关己的谏言,引起皇后回头深究般望着他。
欧阳晨现在是她身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而且他手握三十万大军,可以在裕亲王攻入皇宫时进行抵抗。
而孟子宵从进宫开始,仿佛回到了当初懒散悠闲的摸样,没有丝毫不妥,也从未和人互通消息。
甚至长期跟在孟子宵身边的许酿和孙二娘,如今也是生死未卜。孟子宵到底是有底还是无底,皇后心里根本不清楚。
“这件事情,还是等皇上醒来再说吧。”皇后朝欧阳辉看了眼,“辉儿,你来看看。”
欧阳辉浅笑颌首,上前拿出黄色垫子放在床榻上,轻轻托起皇上手放到垫子上诊脉。
皇后起身让到一边。
孟子宵突然问了句题外话,“王妃,为何会早产?皇后娘娘,您知道吗?”
皇后头也不回,“听说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受惊过度而已。”
孟子宵也沉默了,皇后这是不想告诉他。
这个皇宫看起来富丽堂皇,曲径通幽。谁知道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孟子宵以前不想知道,现在也没有兴趣。只是能够利用起来的事,他还是不会放过。
在孟子宵思索期间,欧阳辉已经救治好了,回头起身对皇后浅淡微笑,“皇后娘娘,皇上明日早晨应该就会醒来了。”
皇后欣慰的来到皇上身边,抚摸着皇上眉梢,“皇上,你安康就好了。”
孟子宵见了这幕,冷冷嘲讽了下,“这毒下的可真浅。”
孟子宵侧首碰巧看见窗外一闪而过的影子,脑海突然有什么闪过,猛然顿住,“等等。裕亲王既然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为什么不阻止我们。而且下毒那么浅,显然是没有想过让皇上一直昏厥,那么他最开始为什么要给皇上下药,还不准我们来见皇上,是为了什么?难道……”
孟子宵脸上蓦然凝重盯着昏迷的皇上。皇后自然也想到了,她颤巍巍伸出手,抚摸着皇上的脸颊,果然摸到了一层皮。她眼神充斥着慌张,咬牙猛然一撕。
那张清晰犹如刀刻般的面容,赫然出现在三个人面前。
“欧阳晨!”皇后声音颤抖咬紧牙关,但表情还算镇定。
反观欧阳辉则像被打了个闷棍,他震惊而茫然的到处摸,循着欧阳晨呼吸出来的气息,探手抚摸他的五官。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明明……明明……”欧阳辉失去了方寸,摸索抓住了皇后的手背,“皇后娘娘,你在说谎吗?这一切,都是你的谎言吗!”
皇后面色沉静瞥向欧阳辉。
“呵,难道本王错过了什么好戏?皇后娘娘,你又擅自承诺了什么吗?”孟子宵悠闲的坐在靠近窗户的檀木椅上,托腮邪笑。
皇后侧首,漠然对孟子宵道:“本宫没有任何秘密,欧阳将军,你失态了。”
欧阳辉像被人泼了盆冷水,从天而降,淋的全身发抖。他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最后的一点价值,都被皇后给抹杀殆尽。
孟子宵只瞥了眼,邪笑,“不管皇后娘娘到底计划些什么。裕亲王已经是打算断绝我们所有的后路,现在别说去寻人了,恐怕连出去都有问题。”
欧阳辉颓然站起,“还有我们知道的,关于公主的消息,裕亲王说不定已经知道了。”
孟子宵愣了下,随即眼眸漫上狂风般的冷意,“以你这口气,好像公主会必死无疑。”
“不然呢?”欧阳辉听着孟子宵越来越沉的声音,笑容浅淡,“他明明只要在最后一天的时候,把我们给捆住就行了,可为什么现在要这么急的付诸行动。”
孟子宵挑起眉梢,“那你的意思是,有人促使他将计划提前?”看向皇后,眼神越发深邃慑人。
皇后面色如常,于袖中捏紧了手指,闭口不言。她从来都不认为她做的事情是错的,只要是为了南圣为了皇上,丢失个性命又有什么关系。
宫中静谧无声,只能听见心跳蓬勃。而孟子宵唇边的笑容,则越来越冷。他相信裕亲王虽然狂妄自大,但是从他能将篡位的事情筹划这么久,就能看到他足够的耐心。
现在的事,摆明是皇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这些他本来不在意。只是李锦瑟如今等于是被野狼虎视眈眈的兔子肉。
也许是看出了孟子宵的担忧,皇后突然道了句:“公主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决定了怎样的道路。”
孟子宵似乎听见了最好笑的话,嘲讽道:“这么说,皇后娘娘还是打算在公主死之前,也要为你做一次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