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蹙眉看着孟子宵，他根本无法体会她的无奈，“王爷，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如今虽然我们是合作的关系，但是你没有任何资格指责本宫。还有，不要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人在乎锦儿，她是本宫的女儿，本宫也希望她能安康一生！”

“安康一生，哈哈哈哈……”孟子宵苦笑的抬手蒙住眼睛，“皇后娘娘的想法真是伟大，可是本王要告诉你。公主已经只有半个月的性命，如果再引发一次，估计会药石无灵。”

皇后面色突然难看起来，须臾后阖上眼睛道：“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公主的命。命中注定的结果，本宫没有错！”

孟子宵笑容蓦然僵硬，看着皇后，“什么时候去的。”

皇后没有作声，她贵为皇后，怎么会理会这种低等人的话！

孟子宵却没有耐心了，他冲上前揪住欧阳辉的衣襟，将人提起，“说，什么时候去的。”

皇后惊讶上前想把欧阳辉拉下来。

欧阳辉已经开口了：“在李柔伊胎动的时候。”

孟子宵倏然冷眼睨视皇后。

皇后只感觉浓郁的杀意扑面而来，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孟子宵愤然走到门口，拉扯着门扉。外面的锁链被拉扯的铮铮作响，看来他们已经被人锁在这里面。

孟子宵拧眉又走到窗户旁边敲敲打打，能听见敲到木板上面的声音。

裕亲王是打算把他们锁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

孟子宵拿过旁边的檀木椅。

“王爷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惊动了裕亲王，估计公主……”

“够了！”孟子宵暴躁的打断了欧阳辉清清淡淡的话，他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不清楚。

脑海里倏然窜出了李锦瑟的话，“子宵哥哥，难道锦儿真的要杀人才能活下去吗？”

等等，杀人？孟子宵将视线转向躺在床上的人，邪笑勾唇，来到床榻旁边，掏出利剑对准那人的眉心。

“没用的，既然欧阳辉将军被放到这里，当做捆住我们的工具，那么在裕亲王心里就没用了。”皇后颇为不屑的打断孟子宵动作。

“谁知道呢？”孟子宵猛然插进欧阳辉的心脏，偏离三寸，绝对不会伤到心脉。凝神看安血液汹涌出来，孟子宵将人一拉背在背上，跑到门口，狠踹一脚，惊动了外面守着的太监侍卫。

老太监忙赔小心，“唉哟王爷，你就别踹了，这也是上头的命令，你也别难为小的不是？”

孟子宵冷冷勾唇，低沉着嗓音带着恐慌，“皇上突然喘息不及，估计是要殡天了，赶快去通知裕亲王来这里一趟。”

“这……”老太监犹豫了，且不是这是真是假，如果皇上真的驾崩了，那裕亲王又不在身边，制作假遗照也无法说服前朝众人。

没听见脚步声，孟子宵猛然又踹了几脚，“还不快去！这是傻了，还是蠢了！”

“是是是，老奴就去。”老太监一转身眼里迸发鄙视，随意朝地上碎了口，“什么东西。”如果不是看他对裕亲王还有点用处，他至于要这个人爬自己头上吗？

老太监狐假虎威冲两旁人，“你们好好守在这里，里面人少了根头发，你们的脖子就别要了！”说完就走远了。

孟子宵挨着门，仔细听着有点轻又有点重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正准备踹门，脖子突然被人死死箍住。还来不及回头，就听见震破耳膜的声音。

“你这小贼，还不放下你爷爷！”欧阳晨被插一刀，虽然止了血，但是多日躺在床上，血流不顺，手脚麻痹。现在抓住孟子宵脖子，已经是最大力气。

“父亲！”欧阳辉话还没落音，突然听到声巨响，似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是欧阳晨被人甩了下来，那击重力摔的他头晕不止。孟子宵冷冷勾唇，抬脚运气，猛然踹开了锁链。

门口侍卫仓促挡住，被孟子宵侧身摇晃掐断了脖子。

皇后漠然看着顷刻死绝的侍卫，“既然一开始就能出来，那你为什么还要刺伤欧阳辉。”

孟子宵回头勾唇，“这个蠢驴害本王被抓，没让他不能人道已经是客气了。”

欧阳辉直接无视孟子宵的话，询问：“会不会太顺利了？”

寝宫四周没有丝毫声音，连鸟叫声都没有，就算是远处侍卫起步走的声音，孟子宵他们都没有听到分毫。这是怎么回事？

“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裕亲王正在用全部兵力，去堵一个人。”孟子宵神色有点难看，对皇后说：“皇后娘娘，你的那只鹰呢？”

皇后心中对孟子宵的命令产生不快，可是现在显然不是破裂的时候，还是掏出袖子里的哨子，凑到嘴边吹响。

发出凄厉的鸣叫声，顷刻穿透云翔。

蓦然一头背为红褐色，腹部白色的灰面鵟鹰。它狡黠地盘旋在天空，充满威慑力的身形吓得鸟禽四处飞散。可是它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皇后抬起手臂，“这畜生不听话，所以本宫略施惩戒拔掉了他的舌头。”说完继续吹响哨子，此时声音变得柔和了不少，似乎实在跟猎鹰交谈。

猎鹰在空中盘旋了会，直冲而下停在了皇后手臂上，褐色的眼睛狡黠的到处巡视。

孟子宵已经准备好了纸条递给皇后，“让它去珐琅山。”

皇后接过把纸条塞进了猎鹰的嘴巴里，吹响了哨子。

猎鹰飞向了层层的白云中，如雾般只能看见微蓝色的天空。倏然某一处发出了鲜血般的红光，猎鹰横冲下去。

那是珐琅山上，下面众多将士正举着火把，将山脚照的通亮。像是一条全身喷火的龙，蜿蜒向上。而在山顶上，一个身披红缎襕衣的梦醉生，站在高塔之上，望着下面的火龙。

突然感觉到从天而降的狂风，梦醉生漠然挥动衣袖。

“先生手下留情！”一个宛如清泉伶仃般的声音，打断他的动作。

梦醉生眼神冰冷的看着猎鹰飞下，乖乖的站在李锦瑟的肩膀上。

此时李锦瑟坐在车鸾上，身着白色纱衣，看起来如梦如幻。墨色发丝随风飞散，给她添了几分淤泥不染的感觉。细长的眉梢微微上翘，黑色如夜的眼眸似乎葬了个冬季。

她抚摸了猎鹰片刻，从猎鹰空中拿出了个纸条，细细摊开。似乎冻结的唇角，裂开了一丝薄弱的弧度。

好像又什么，在梦醉生心中钻了出来。

这是李锦瑟自从被宫中带出来，清醒在珐琅山之后的第一个笑容。旁边一直守着的孙二娘更加惊讶的抱住李锦瑟，“太好了，太好了姑娘，你终于笑了！”

李锦瑟安慰般的拍了拍孙二娘的手臂，看向梦醉生，“王爷，下面囤积的兵力，应该是裕亲王的，他打算将南圣朝反对他的势力，一次拔出。”

梦醉生看了李锦瑟的良久，耳边还回荡着李锦瑟的声音。心中似乎泛着苦涩的莫名感觉让梦醉生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慌。

他假意偏过头，看着风吹动的树叶，“李柔伊估计是要分娩了，他不得不加快脚步。”

“恩，听说先生的兄长在边境，也让裕亲王不得喘气。”李锦瑟澹然的将纸条放进袖口中，“先生对南圣朝的恩典，李锦瑟没齿难忘。”

梦醉生漠然垂眸，“下去吧，你身子骨刚好。”

李锦瑟垂首与孙二娘一同告退。

孙二娘回首看着梦醉生孤傲于月下的背影，仰望着慢慢转黑的苍穹，月亮挣脱了黑暗的牵制，亮的令人心底发颤。当时，他也是在这样的月光下，救了李锦瑟。

当时那黑衣人险些得手。

而梦醉生如同天神般踩着黑衣人的背，他穿着血红色绸缎衣裳，黑发飞舞，眼眸狠戾冷然，宛如沐血而身的鬼，浑身散发阴冷气息。他似乎感受到孙二娘的视线，睨视了眼捞起李锦瑟：“你是怎么办事的？难道不知道敌人没有确定断气，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梦醉生踩着黑衣人脑袋，眸光寒冷猛烈踩下去，顷刻爆炸，血四散飞去。梦醉生剑眉拧紧，袖子挥动如逆风刮过，血竟然没有溅上去半点。

孙二娘呆呆地望着这一切，血液似乎都冻结一起。全身发抖的看着这个如修罗般的男人。

月亮清冷，梦醉生漠视众人，还未走一步。草丛里突然窜出黑衣人跪倒梦醉生面前。

“主子，清除完毕。”

梦醉生冷然睨视孙二娘：“告诉孟子宵，李锦瑟本王护着了。至于你们……”不屑的耻笑声：“太弱了，滚回去。”

孙二娘见梦醉生竟然就这么走了，慌忙喊道：“等等！！他受伤了。”

梦醉生往浓雾走进的步子没有任何停歇，这种程度就受伤的人，留在他身边不过就是个累赘。

梦醉生高傲的身影渐渐被浓雾包围。

孙二娘两腿跪着上前喊道：“我们好歹是王爷的人，你这样不怕王爷说什么吗？”看梦醉生停下脚步，她心里升起希望：“王爷既然把我们留在阁下身边，自然以后，阁下会有用到我们的时候。”

梦醉生思忖片刻也未回头：“把他们带上来，只要有一滴血脏了我的地方，就腰斩了。”

冷意跟着风吹过来，孙二娘身体微颤。黑衣人从两边走过来，架起许酿，扶起她跟上了梦醉生。

可是梦醉生已经不见了，浓雾完全掩盖了他的身影。

被人扶着上山的孙二娘，心里一直有着疑虑。

既然知道梦醉生会来相救，为什么还要派他们来呢？

浓雾侵袭而来，孙二娘抗拒的偏过头瞅见了奄奄一息的许酿。蓦然恍然大悟。

孟子宵是不相信许酿，他在测试许酿的真心，如果许酿在途中对李锦瑟有半点危害，梦醉生便会亲手杀了许酿。

还没到冬天，孙二娘便感觉手脚冰冷。

还记得孟子宵初次来到府上的时候，他总是笑得邪魅从容。小小年纪似乎就将一切都看的透彻，他也没有多余的欲望和想法，也不喜欢说话。总是安静的躲在某处，很容易就忘记了还有孟子宵这个人。

最后她的确也慢慢忘记了孟子宵，如果没有那场灭门。

皇上的恩宠，给家族的荣耀。宛如个侩子手，时时刻刻提醒他们那刀随时都会挥向自己的脖子。

那一年。

南圣十一年三月，皇上听信朝中小人谗言，派兵围剿了他们的王府，将他们孙家两百多人带上刑场，包括尚在襁褓中的幼子。只是为了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