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的声,棺材盖板终于撬开了。
两个和尚立刻把鼻子一捂,立刻后退了几步。
无影对远处走廊上的小野喊:“太君!过来验尸吧!”
小野不动,对翻译叽哩哇啦说了句,翻译就手一招,大声喊:“我们不过来,你们把棺材竖起来让我们看。”
两个和尚正要过去竖棺材,被释梵拦住。
“你们再让开一点,让老衲来!老衲年事已高,染病死不足惜。”说着就走过去,轻轻地将装着竹空的棺材竖起来,把开盖的那一边对着小野这边,大声念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太君,小童子尸体在这里,你看吧!”
小野站在走廊上,一只脚还踏在前面的石栏上,走廊离竹空的坟坑大约在十米开外,他基本能看清这个棺材里婴儿尸体的全貌。
他的用力将脖子向前伸得很长,左一偏右一偏,仔细地看了好一阵。稍停,他觉得还是不放心,就回头对翻译说:“你的,去看看婴儿的衣角上有不有什么标志?”
翻译恐怖地望了一眼小野说:“太君,这我”
“我什么的?你的不要怕,本土的中国人的不传染,你的去看看就行!”小野命令。
翻译想了想,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从自己口袋中找出一条小手帕朝脸上一挂,然后走过去。他走到坟坑边的棺材旁后,弯腰下去,随手翻起衣角看了看,转身就走。边走边对太君说:“有有!有几行日本字。”
“那上面写得什么?”小野逼着他问。
“都浸湿了,看不太清楚,只看见竹子两个字。”翻译说。
“那就是对的,樱机关说她就叫竹子。”小野狠狠地再次骂道:“大日本皇族血统的人,竟然要跟支那人通婚还生育?八格!孽种!该死!”
就在翻译转身离开的时候,释梵立刻想起竹空交待的话,轻轻地拍了三下她的的胸脯。这时候,慈怀却在一边禁不住哭出声来:“小师傅,你好可怜哪!罪人就是不容你呀!”
释梵拿着旁边那块棺材盖板正要朝上面去盖,突然又转头问小野:“太君,你还检查吗?”
小野一边用手捂住嘴一边说:“不看了,埋了吧!”
无影故意笑着说:“太君,你要不放心,还是来吧!还是亲自来检查检查一下呀!”
“八格!少噜嗦!你们快把她埋了,多盖些土!厚厚的,防止病毒散布!”小野头也不回,手一挥就转身走了。
释梵连忙对无影和两个小和尚使了个眼色小声对他们说:“你们慢慢在这清土,不要盖棺不要埋,等我送走他们再来。”说着,追着小野而去。
追到中殿门口的台阶边,看着小野带着他的一小队日本兵下了中殿前门台阶,匆匆地朝山下走去,释梵还故意大声地向他打招呼:“小野太君,你好走啊!不放心再来看啊!”
看着小野的人影完全消逝在下山的转角处,释梵这才转身回墓地。
他还在走廊上走,就听坟地那边的哭声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心里一阵紧张,自己脚下的步子自然加快了。
等走到刚才小野站的位置时,就看见无影和那两个和尚蹲在坟坑边正围着那个小小的棺材大声地恸哭。
慈怀当然更伤心:“我的个乖乖佛妹妹呀!你好可怜呀!”
释梵立刻走过去,看见竹空还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他的心也顿时一凉,问:“怎么啦?她没有醒?”
“醒什么醒哪!”看见释梵来了,慈怀哭得更伤心:“大师,她可能醒不来了啊!我的个乖乖妹妹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祖有灵,应该不会收这小童子啊!”释梵立刻蹲下身子,仔细地看了看还僵直地躺在棺材中的竹空,然后用手轻轻地在她的小小鼻子探了探,回头望了望无影和和尚们,脸上掠过一阵伤心的愁云。
“怎么办哪?大师,我们杀了生哪!”两个挖土的和尚也哭了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杀了她!好可怜哪!竹空师弟!可恶的鬼子小野!”慈怀一边骂一边伤心地叙说。
无影也忏悔地说:“嘛呀!郎的个贼,是不是时间长了?”
慈怀说:“她不是说,可以坚持闭气诈死三个时辰么?这才一个多时辰啊!怎么就不能回来了啊?”
“是啊!她是这么说的,可是”释梵欲言又止。
“什么?大师?快告诉我们吧!”大家一齐紧张地望着释梵,希望在他这里找到合理的答案,找到复生的希望之药。
“也怕是小竹空这通灵在地下与佛祖隔断了,就不灵验了?”释梵双手合十,边做祷告边反思说。
“来,再烧烧香,烧点纸祈祷一下,求求佛祖显灵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释梵说着就把刚才拿来烧剩下的纸钱,继续点燃又烧起来,边烧边大声地念经。
无影随即把香也点上插在地下,跟着释梵祈祷起来。
一个小和尚匆匆忙忙地跑来了,直奔到释梵面前报告:“阿弥陀佛,方丈,那个小野又回来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释梵和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惊得雷公打直了一般。
“他们已经从前殿上来了!”来报告的小和尚清楚地说。
无影稍为缓了一下也紧张地问释梵:“方丈,他们又来干什么?”
“是呀!这帮遭天杀的鬼子!”慈怀也狠狠地说。
释梵突然镇定下来,说:“现在还不清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释梵望了一眼大家,严肃地说:“不管他们要干什么,你们赶快把竹空的棺材盖上,然后放回坟坑,重新复盖上土,我和无影住持前去迎他们,你们慢慢地做,不要走,一直等我们来。”说着就和无影去了前门。
小野真的回来了,仍然脚步匆匆,气势汹汹。
“阿弥陀佛,小野先生,你放心不下本寺吗?怎么又回来了?”释梵迎着小野故意问。
“啊!忘记让你在皇军的治安保证书上签字了!”小野严肃地说着,翻译递上来一张纸。
“好!太君里面有请!”释梵手一招说:“那到殿堂的值班桌子上去签吧!”
小野就随释梵来到中殿的大堂里面。
进门靠右,一个和尚在桌子边值守。这是专门为一些来敬香的香客善捐后,给他们登记和发放小纪念品的人。
释梵就在值守和尚的桌子上签了皇军治安保证书。
小野看着释梵签完字后,收起保证书后,走到当中的那个大菩萨前,看了一眼,然后又围着神龛周围巡视起来。
小野围着个中殿尊高高的大菩萨,转了好大一圈后才回到堂前站定。
翻译这时候从外面进来,向小野点了一下头,表示看了可疑地。
释梵和无影同时注视着这个瘦个子翻译,发现翻译的脚上还粘有泥巴,知道他又去坟地看了。
小野大概没有查到什么疑点,这才扬长而去。
释梵和无影连忙回到坟地,慈怀和两个和尚直直地站在坟坑旁边,还在默默地流泪。
“不要哭了,快挖上来打开盖!”释梵和无影同时喊道。
两个和尚加上慈怀,这才一阵手忙脚乱,把竹空的棺材又挖了出来抬上来,平放在坟坑边,然后就去撬开盖板。
第二次复埋时,棺材盖子只钉了两颗钉子,很容易就撬开了。
和尚这边在小心翼翼地撬盖,释梵却在一边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大家的眼睛一齐紧张地盯着棺材盖板。
然而,就在盖板打开的那一瞬间,竹空“嗨”的一声,刷地就从棺材里立了起来,并格格格地大笑着说:“释梵大师,各位师傅,我又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