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临雪和顾远笙不再被关在茅草屋中了,两个人被软禁到了曲临雪之前住的那间屋子里,而这段玉坤可能是因为正是娶婚的年纪却没有子嗣,按照曲临雪的话来说,父爱泛滥了。
每一日段玉坤都将桌子摆到他们的小屋子里,与他们一起吃饭,弄的两人浑身不自在不说,一张桌子被砍掉了一个角才勉强在小屋子中呆下,众人甚是无语。
自从曲临雪说他残害幼小生命之后,段玉坤便再也不抓蜻蜓蝴蝶来逗他们开心了,反倒是用草编一些小物件摆到屋子中,热情的让两个孩子什么也说不出。
有一次曲临雪在屋子中读书,读的甚是枯燥,段玉坤突然闯进屋子中给曲临雪看一个他刚刚编好的一只狐狸,问曲临雪可爱不可爱,曲临雪低头看去,只觉得那狐狸尖嘴猴腮,神情间倒是与段玉坤这老狐狸很是相似,有些咬牙切齿。顾远笙扒在炕上的小桌前,露出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看着曲临雪将段玉坤骂的魂不附体。
等曲临雪骂够了,顾远笙赶紧奉上一碗茶,还用小拳头轻轻给她捶着肩膀,“弟弟,弟弟,不生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曲临雪拍拍她肩膀上的小手,示意顾远笙停下来,“乖”心里却在想,不知青尉皇帝若是看见他儿子这狗腿子的样子,会不会气的鼻孔生烟。
段玉坤被骂了也毫不生气地倚着门框盯两个孩子逗乐,不禁有些慨叹,“我以后要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就好了。”
曲临雪瑟缩了一下。
以前只有曲临雪一个人住这个屋子,所以洗澡也不怕,如今顾远笙与她同住一屋,如何支开他又是个问题,曲临雪只觉得女扮男装会方便很多,却没想到也有这样窝囊的时候。
夜里,曲临雪实在忍不了了,努力学着段玉坤标准的狐狸笑,走到顾远笙的身边。顾远笙正在用段玉坤给他编的草刀比比划划,一恍惚看见曲临雪笑眯眯地向他走过来,吓得差点没尿了裤子。
“啊……”甩甩头一看是曲临雪,顾远笙顺了顺胸脯,咽了口口水,强压下哆嗦的感觉,“弟弟……你要干嘛?”
曲临雪坐到他身旁,眯眼笑道,“小狼狗,你能不能出去呆一会?去外面赏赏月可好?”
顾远笙颤抖着目光看向窗外,秋风吹得正狂,院里柳叶漫天飞舞,大漠中白昼温差极大,又快要入冬了,晚上更是寒意逼人。
顾远笙很明智且坚决地摇头,“我赏什么月,大冷天的,我要睡觉了。”说罢就要往被窝里面钻。
曲临雪连忙拉住他,“哎哎哎,我跟你打个商量还不行么?明天我去厨房给你偷两块糖糕来。”
“糖糕我在皇宫里也吃得到,种样比你们吃的多多了,有桂花糖糕,有糯米糖糕,还有……”顾远笙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数。
“行了行了,别数了。”曲临雪沉吟了一会,“那我明天去磨那姓段的,明天让他带我们去看狼和羊可好?”
顾远笙怪异地看着曲临雪,“弟弟,你为什么这么处心积虑地要让我出去挨冻呢?”
曲临雪理所应当地指着旁边已经烧好了水的浴桶,“洗澡!”
“你洗澡就在这里洗就好啊,做什么要躲着我?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我这人有怪癖,不喜欢洗澡让人看着,不舒坦,你先出去。”曲临雪不由分说地就将顾远笙推出门外。
“那你说话算数啊!”顾远笙抻着脖子喊了一声。
曲临雪抢了顾远笙手中的草刀,将那廉价的物件别到他锦缎腰带上,将他推出门去,自己在屋子里赶紧就着热水洗起了澡,顾远笙缩成一团靠着门板,在外面看着月亮,眸子咕噜咕噜来回转,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心思。
第二日,曲临雪果然守信去磨段玉坤去附近村子中看狼和羊,曲临雪到了寨子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主动去找他,让段玉坤颇为欣喜,一口便答应了。
纵使曲临雪和顾远笙都是孩子,一匹马也不可能驮得起三个人,只好顾远笙与光头同乘一匹马,曲临雪自然是与段玉坤一匹马,跑了好几个时辰才到了最近的一个小村子。尽管朝咫寨从不劫百姓钱财,但因段玉坤和光头是这一代出了名的土匪,四人也不想到村子里引起骚动,故而只是遥遥看了一眼放牧的羊群,去远处寻了寻狼群,却无果。
狼群只在夜晚活动,白天自然是无法见到狼群的。回去的路上顾远笙耷拉着脑袋,有些失落,曲临雪侧头哄他,“小狼狗,别伤心了,以后长大了,你有的是时间去寻狼群啊,要知道,这世间你没见过的生物可不只是狼。”
顾远笙在颠簸的马上叹了一声,“我是太子,以后的皇帝,哪里还会有时间去寻找狼群呢?”
这句话出口之后,曲临雪下意识地仰头看了一眼段玉坤,段玉坤也低头瞅她,两人眼神皆有些复杂。
曲临雪不忍心看着顾远笙失望,“小狼狗,我答应你,以后若是还能相见,我定会带你去看狼长什么样子,固然是皇宫我也能将你带出来,瞧了狼就立即回去,不会耽误事情的。”
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听能看到狼,笑容顿时呈现在脸上,掩盖了失望的表情,神采奕奕,“弟弟,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其实曲临雪不过是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罢了,等顾远笙回了皇宫就会忘了她,他会登上皇位,成为一国之君,而曲临雪去皇城送了玉就会回家为守着她爹守孝,然后在村子里找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一辈子都窝在山头看夕阳红。
当天晚上,曲临雪给顾远笙讲了好多无伤大雅的故事,精卫填海,夸父逐日等等,让曲临雪诧异的是,顾远笙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然而她说的这些家喻户晓的故事,顾远笙一个也没听说过,不由得对顾远笙心生怜悯之情。在宫中做太子,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童年的趣味没体会到,孔孟颜曾倒是谨记在心。
小屋子里只有一个火炕,但是对于两个孩子来说完全伸展的开,两个人中间被一张小桌子隔着,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