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是掀起了大大的波澜,众人本就还在议论江若离留宿养心殿不合规矩,早上又连晋三级更是又妒又羡,如今余温还在持续,哪知皇上又下旨连晋两级封了婕妤,更重要的是皇上的封号“唯”任是谁都明白,皇上是说江若离便是皇上的唯一,这下众人更是议论纷纷,后宫中足足热闹了半月余。
而此刻江若离是波澜不惊,仍旧平平淡淡的在琉璃宫过着清闲的日子,本来像她现在得宠的妃子是最清静不得的,可皇上前些日子就特意下旨,唯婕妤身子不适,众人无事不得去打扰,琉璃宫才算清静些。
今日是十五,照规矩是要去太后处请安的,太后年纪大了喜好清静,便吩咐了众妃嫔平日不用去请安,于是便定下逢月十五去。今日江若离早早便醒了,因是第一次面见太后,是以要早起,打扮也不能过于隆重,略施脂粉,捡了件素雅的衣裙,便由内监首领蔡章并着素凝和忆昔同去。到了慈宁宫,待内监唱报,江若离方进去,此时还算是早,只稀稀疏疏坐着三两个妃嫔,那些妃嫔见江若离进来,忙过来参拜:“唯婕妤吉祥。”江若离见是一同进宫的员外侍郎之女季佳婉丽小仪、沅画宫邱蓉霞邱美人还有一个茯苓宫的杜美人,然后笑道:“妹妹们来得可早。”
丽小仪眼神中闪过一丝妒意,笑道:“嫔妾又不用侍奉皇上,闲着无事,早早便赶过来给太后请安了。”
这话暗藏讽刺和不满,江若离知这丽小仪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也没在意,只笑着和她们敷衍了几句。这时馨妃娘娘也到了,见到江若离只是微微一笑,江若离亦是心中奇怪今日馨妃的态度怎的有些淡漠,不多去理会,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偶尔接受妃嫔好奇又嫉妒的眼光,大多数妃嫔像和妃,茹昭容,洁贵嫔等纷纷到来,大家本不相熟,因此也不多做寒暄。只听内监唱报道:“德妃娘娘到、慧嫔到。”众人又忙着上前给德妃请安,慧嫔见到江若离也是恭恭敬敬的请安,德妃看着江若离微微一笑,“多日不见唯婕妤,越发的美艳动人了,本宫见了简直是移不开眼睛了。”
江若离回笑道:“娘娘这么说真是羞煞臣妾了,臣妾怎么能跟娘娘相比呢。”
德妃娇笑一声,道:“唯婕妤好一张巧嘴,倒是能和这鸣城第一才女有得一争。”
慧嫔没想到德妃将话题引到她身上,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嫔妾不过是走运,这‘第一才女’也是朋友们给些薄面罢了,素闻唯婕妤一手草书写得极是精妙,皇上常常赞不绝口,不知妹妹们可有机会饱福一眼?”
“噢?”江若离习惯性地将黛眉上挑,含着些不以为然,“不知皇上常常在慧嫔一人面前称赞我吗?”慧嫔是聪明,懂得如何挑起众人对自己的不满,不过江若离可不是吃软的,话说出口,众人看向慧嫔的目光中又夹杂了些复杂的妒意,慧嫔微微发窘,刚要开口,只听得内监拖着长长的调尖声唱报:“皇上到——,皇后娘娘到——”,江若离和着众人下跪问安,墨玄誉上前将江若离扶起,在她耳边低低笑道:“离儿何时对我这么多礼了。”
众人见皇上和江若离若无旁人的亲昵,面上虽含笑,心里却是将江若离骂了千遍万遍。江若离脸微微红,只笑不语,皇后在一旁笑道:“今日母后这里可是热闹了。”
正说话间,有内监报太后出来了,众人恭恭敬敬的请安,然后大家就坐。太后笑眯眯地道:“哀家今早起来便觉得精神头好,眼瞧着这么多人齐来看哀家,心里是倍感欣慰。”
墨玄誉笑道:“母后若是喜欢,以后便日日来请安。”
太后淡笑:“你们能有这个心意就行,哀家年纪大了,最是喜爱清静得”,然后看看一旁坐着的皇后,心疼道,“清芸是越发的消瘦了,打理后宫想来是辛苦了。”
皇后惶恐道:“母后说得哪里话,臣妾身为皇后,打理后宫实属分内事。”
太后点点头,转脸看向墨玄誉,“皇上处理国事,再忙也应抽出些时间关心皇后啊。”
墨玄誉淡淡一笑,“儿臣记住了。”然后看向江若离,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德妃看见了,笑道:“皇上和唯婕妤还真是情深呢,母后想必还不曾见过唯婕妤吧,唯婕妤近来颇得皇上喜爱呢。”
墨玄誉脸上微微有不悦之色,太后看在眼里,笑问德妃:“哪个是唯婕妤?”
江若离一听她们又将话题牵到自身上,本是不悦,再听太后询问,忙起身下跪,嘴里道:“臣妾江氏唯婕妤参见太后。”
太后“唔”声,道:“江氏?可是安邑侯千金?”
江若离低低答道:“正是。”
太后命令道:“抬起头来。”
江若离闻言抬起头,忍不住惊呼出声,这太后眉眼间竟与班楚凌有几分相像,心里兀自纳闷,皇后斥道:“放肆,见到太后怎的这么没规矩,大惊小怪做什么?”
墨玄誉静静看着江若离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众妃嫔纷纷看向江若离,等着看笑话,馨妃一旁娇笑道:“还请姐姐不要责怪唯妹妹了,想来唯妹妹初见太后,难免使紧张了些。”
太后目光凌厉的看向江若离,江若离不禁打了个颤。太后笑问:“你以前可是见过哀家?”
江若离摇头否认,“回太后,臣妾今日是初见太后。”
太后收起凌厉,颇有兴趣道:“那为何你见到哀家如此惊讶?”
江若离正犹豫如何回答,墨玄誉笑道:“年关将近,又是一年到了头,到时候又是一番热闹了”
太后见墨玄誉帮江若离转移话题,面上微怔,然后笑道:“除夕的庆典就交给皇后和德妃吧。”
墨玄誉点点头,吩咐了皇后和德妃好好置办庆典,然后又闲聊了几句便要告退了,众人见皇上要走了,脸露失望,太后瞧见了,便称身子乏了要众人跪了安。
和妃临走前似非似笑地看了眼江若离,德妃仍是一副亲切和蔼笑容可掬的样子,显然皇上将节日的庆典交由她和皇后同置办,是即上一次代替病中皇后选看秀女又一次证明了她在后宫中的地位,皇后略有些不悦,毕竟这德妃是屡次威胁到了她正宫皇后的地位。馨妃缓缓踱至江若离面前,笑道:“妹妹是到了哪里,都免不了受众人嫉妒和关注啊,可得小心些呢。”
江若离轻轻一笑,道:“今日是多亏了馨妃娘娘,妹妹在这里谢过了。”
馨妃掩嘴一笑,头上的珠钗叮呤作响,“妹妹说的哪里话,本宫仍然是那句话,唯婕妤有任何难事大可来找本宫,本宫愿为唯婕妤排忧解难。”
江若离不可察觉的轻皱起眉头,心里实在是对馨妃的种种表现难以理解,她到底是不是班楚凌的人?
馨妃又是娇笑一声,手扶着宫女的手便走了出去,江若离方要迈脚走,一个年纪偏大的宫女请江若离,说是太后召见,江若离怀着些不安随那宫女走。
进了偏殿,向太后问安,太后已换了身家常服正座中央,殿内很大很静,心里正琢磨着太后要说什么,太后便开口问了,“唯婕妤,哀家再问一遍,今早见了哀家为何那般反应?”
江若离颇有些无奈,暗骂自己今日的不妥,可又不知该如何回答太后的问话,太后见江若离似在犹豫,声音已有些威严,“难道唯婕妤要哀家再重复一遍?”
江若离镇定心神,轻声道:“臣妾不敢。”
太后又道:“既然不敢,那你便说了,哀家倒是很好奇。”
太后这样步步紧逼,不说也不得了,于是硬着头皮道:“臣妾,是见到太后,觉得有些眼熟罢了。”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如此说来,你是认识我那侄儿了?”
江若离吃一惊,脱口而问:“太后说的是班楚凌?”
太后笑道:“唯婕妤觉得很意外是不是?”
江若离点点头,太后微微一笑,“哀家听得人说麒南国三皇子为人风流闲散,常流连于烟花之地,唯婕妤即见过三皇子,想必对他也略知一二,不只坊间传闻可有不对之处?”
江若离听得太后说班楚凌是麒南三皇子,虽有些惊讶,但并不奇怪,只是对太后这话不知如何作答,想了一会儿,才张口道:“回太后,臣妾虽与三皇子相识却并不相熟,臣妾和三皇子不过是几面之缘,对他的过往并不深知。”
太后漫不经心道:“哀家很好奇,何以唯婕妤称与三皇子不过是几面之缘?语气中似乎颇有些遗憾?”
江若离叫苦连天,这太后怎的这样难缠,真真与那班楚凌相似之极,暗叹口气,“臣妾心中只是感念三皇子的救命大恩,并无他想,请太后明鉴。”
太后“嗯”一声,缓缓道:“你既明白哀家的意思最好,誉儿是哀家所生,哀家自然是紧张到了心里,若有人让誉儿难堪,不管是谁,哀家定不会让他好过了去,你可明白?”
江若离忙点点头,道:“臣妾谨记在心。”
太后舒了舒眉,笑道:“唯婕妤这般乖巧伶俐,直率可爱,哀家也甚是喜欢,若有时间,大可常来这里陪哀家说说话,哀家年纪大了,能说得上些话的人除了这宫里的孙嬷嬷再无他人。”
江若离见太后神情显有寂寞之色,心中顿生亲近之意,忙点头应了下来。
太后与江若离闲聊了几句,对江若离讲的杭州奇景甚是感兴趣,便留了江若离吃午膳,江若离在太后那一直待到了申时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