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皇帝因为战功才赐给嬴玄的千里良驹,只是在莫轻瑶看来,若是和父亲的白龙驹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如了。
看到这匹马时,便想到了还不知在哪的祁珏玉了,那日为见王离将军,怕他看出些什么,便将白龙驹放归了,白龙驹颇通人性,听了自己的话,定然是回忘忧谷或者找祁珏玉了,再想想祁珏玉和义父莫神医的性子,定然将它养得白白胖胖的了。
“喜欢这匹马,不如本王送你?”嬴玄将缰绳递来,丝毫没有留恋的意思。
莫轻瑶轻轻一笑,道:“多谢殿下抬爱,民女刚刚看见此马,不禁想起故人,便多看了几眼,不敢当殿下厚赠。”
不笑是便已极美,此时展颜一笑,不由得使嬴玄觉得心中阴郁竟然消了许多,想着,在这争斗不休的宫廷,若是有这么个女子伴着自己,定然会少了许多的孤寂吧,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深邃了些。
“这是本王赐你的,接着吧。”说着不等莫轻瑶拒绝,便已将缰绳递到了她手上。
“此马也算得上是难得的宝驹了,只是相比起上将军府的白龙驹还是差了些,可惜了……”
嬴玄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声,才道:“天威难测,今后若是有不愿的事需得委婉些,不然你这小命迟早得没了,这段时间居住京城,有什么事可前往齐王府寻我。”
说着便想身后招了招手,一侍卫看到,牵了匹马走上前来。
嬴玄翻身上马,正待离开,却想到什么,放下扬起的马鞭,从马上俯下身子靠近莫轻瑶,轻声问道:“不知本王可知姑娘名讳?”
莫轻瑶只觉得一股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即便早已那么熟悉,依然会感觉心中有些乱,回道:“臣女莫轻瑶。”
“莫轻瑶?倒是个淡然俊逸的好名字,有趣,有趣。”说着便已远去,只留下莫轻瑶站在原地良久,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想着些什么。
皇都多了间医馆,取名忘忧,看病的是个长相俊朗的少年郎,医术绝高,少有不可治之病症,时日一久,京城诸多王侯将相也慕名前来。
医馆开门两月,一早,门前排着的队伍都已从朱雀街延到了东门,略微一数,竟有数百人。
医馆门前挂着块匾牌,清瘦俊美的笔法写着四不救:
德行不全,乡里厌恶者不救;
逞凶斗狠,恶意伤人者不救;
为非作歹,不思悔改者不救;
主人观望,心觉不喜者不救。
若说前面三条,众人倒是都明白,只是说到主人观望,心中不喜者,倒是奇怪得紧。
“你真的不跟我回去?”
“不回。”莫轻瑶睁着美眸无奈的看着像是牛皮糖一样的祁珏玉,坚决的答道。
一大早,莫轻瑶例行来医馆看病,只是遇见的第一个患者竟然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师兄,还一直粘着不走,虽然心里还是觉得很开心的,只是外面等候已久的病患已经有些沸腾了。
“可是师傅十分想念你,说你不在身边苦闷得紧。”祁珏玉依然锲而不舍的劝说道。
“不要拿师傅来压我,师傅天真烂漫,跟你一样,哪有什么烦恼,现在说不定又跑哪里游山玩水去了。”莫轻瑶翻了翻白眼道。
祁珏玉不说话,站了起来,却只是走动药柜旁,丝毫不将自己当做客人的样子,仔细的检查药材等物,表达出一种莫轻瑶不跟他回去就赖在这里的感觉。
莫轻瑶伸手抚了抚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对着外面大喊道:“下一个。”
不久便进来一老翁,只是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奇怪病人,便坐了下来。
莫轻瑶无视掉旁边的祁珏玉,如常给老翁检查,良久,才眉头微皱,提笔写下药方。
正待递给老翁,却听到一句:“慢着。”
见莫轻瑶和病人都看向自己,便从莫轻瑶手中拿过药方,才道:“此人是脾虚湿阻型痛风之症,药方中有萆、白术、川牛膝、石韦各二十,猪苓、滑石、桃仁各十五,瞿麦、蓄、车前子、熟大黄、红花、穿山甲、当归各有十,桂枝五,土茯苓五十。
若是只是如此则药性过冲,稍显燥热,老者身体羸弱,还需加上生薏米三十做以中和,便能使药性圆润柔和,更适老者之症才是。”
说着便拿起砚台上的狼毫笔,在药方之后填上‘生薏米三十’几字,笔力刚劲,却与前面柔和的字体相得映彰。
老翁出去,莫轻瑶却并没有喊下一个,只是颇具深意的看着眼前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的师兄,片刻才道:“今天看完病人请你去陨星阁吃鱼如何?”
祁珏玉眼中露出一丝亮光,回过头来,道:“当真?你一个小小医馆,如何请得起陨星阁的鱼?”
“自然当真,医馆虽小,却也不少豪绅前来,积了两月,倒也够吃一顿的,不过,今日师兄看诊,我在旁观摩,如何?”
“……”
陨星阁,坐落在燕京湘水澄湖之畔,湘水之源在成国耆老山,横贯燕国,直通东海,澄湖在燕京之东,联通湘水,拱卫京师,河道湖泊常年得到加深,成为三国货物贸易集散地,可谓寸土寸金。
陨星阁在此除去六层高楼,更有占地庞大的花园和内湖小亭,奢华程度堪称大燕之首,更有人说,除了燕都皇宫,天下便数此间名厨最多,菜品最佳了。
当然,与此相配的便是那高到极致的菜品价格,此时便有两人为此愁白了头。
“这个,师妹你确定你付得起菜钱?”
尝过了所有菜品,祁珏玉才想起来询问价格,然后便感觉像是遭了山贼一般。
五百三十两银钱,在燕京,一户普通人家十两银钱便可以活得一年了,这不过一顿,虽说丰盛了点,但五百三十两也太过出乎祁珏玉意料了些。
莫轻瑶拿出口袋里仅有的一百几时两银钱,同样有些蒙神,前世本是大家之女,不久便嫁入皇家,从不曾在酒楼之处进过食,又怎么知道此间菜价竟然高得这般离谱。
“不如,我们逃了?师兄我轻功还不错,逃跑还是可以的。“祁珏玉刻意压低声音问道,大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样子。
莫轻瑶伸手推开凑到自己近前的祁珏玉,又抚了抚额头,才到:“胡闹,这里是燕京,是陨星阁,想要吃霸王餐的人少吗?到现在都没人成功过,你还想跑?到时候被抓了怕是你四条腿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