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这一觉睡得我竟然一夜无梦,鸡鸣时分我已醒来,感到浑身舒畅。脸上的那一巴掌因为涂上了几天前李雁南给我涂扭伤的药膏也全好了,不会感到痛胀。<br> 我才不会傻的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虽然不喜欢李雁南那个人,但是他给的药膏药效还算是不错。<br> 麻利的漱口洗面。信步走进枝叶繁盛地带。这个客栈真是名不虚传,里面假山流水,树荫成片。<br> 眼前豁然开阔,一黑一白两条人影在打斗,不,是切磋。黑衣服的是离雁南,白衣服的当然是欧阳辞。剑光闪闪,衣袂翩飞。<br> 我将自己身形隐在树后,目前这两个人,我谁都不想见。看见不远处有一条蜿蜒小径,细竹摇曳,我想也没有想就悄悄移动步伐。<br> 越走越幽谧,竹叶在微风中嚓嚓细响。 杳杳渺渺间,似有琴音浮动,若有若无。我看着清晨斑驳的阳光在地面上闪动,暗笑:自己在惊疑什么,即使大<br> 白天见鬼了,自己才是最厉害的鬼吧!<br> 这个客栈也大得的离谱了吧!我咂舌,暗暗吃惊。<br> 约莫走了一刻钟,眼前展现出朴素的木屋,一汪碧池银亮,池边点点粉嫩暗蓼花红。<br> 木质门“吱呀”被打开,我吓了一大跳!我正在犹豫该不该敲门,还是原路返回。<br> “抱歉!我路过啊?怎么是你?”真是活见鬼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与我比邻而居。不是鬼!是妖,人妖!秦红雪是也!<br> 他也很吃惊的表情,手里拿着药壶。轻掩上门,随后目光在我手腕停留须臾,才露出妖惑迷人笑容,“君姑娘,好啊!别来无恙!”<br> 他很高,比离雁南还偏高半个头。依旧是肤如白玉。眉入鬓角斜飞,眼形狭长狐媚。直挺的鼻翼下,是水润嘴唇。怎么相似的五官,到了秦红雪身上,就<br> 变得妖异野魅。秦如月看起来就清雅如空谷幽兰,两人气质如此天差地远。<br> 我昏晕了几秒,偏开眼,暗骂:死人妖!慢慢地后退,我皮笑肉不笑:“秦公子不必客气,我迷路了而已,路过”我装作若无其事轻松道:“对了!现<br> 在我还没有吃早饭呢!如无事,就此别过!”说完我慢悠悠转身,慢悠悠地抬步走。其实我恨不得现在可以拔腿狂奔,能跑多远就多远。哀哉!早知道这样,我<br> 情愿和离雁南他们大眼瞪小眼。也好过现在步步惊心,心跳如鼓。<br> "君姑娘请留步!”<br> 我心里哀嚎一声,慢腾腾的转身,苦着脸道:“你和离雁南什么的恩怨和我没有关系,我保证走出这个地方什么都忘光光!也没有见过<br> 你”<br> “难道你不想见如月?”他下巴点向木门,“如月刚吃了药,现在在安睡”<br> 我目光愣愣地移回简朴无花式的木门,脑海里立即浮起如月病态而美丽的脸庞,“如月姐姐身体可好?”昨日一别,今日就可相见,是惊也是喜。<br> “不好!”他把药壶放在炉子上,“大夫说恐怕熬不过冬季”<br> “啊”我惊呼一声,突然想起,问:“现在你们这里是什么季节?”到这个时空三,四个多月了吧,我竟然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话问出来我就后悔了,<br> 这个是什么傻问题啊。<br> 他讶然,水润红唇乏起笑痕,“现在是八月,秋季初。你失忆的够彻底,不知道是真是假,聪慧之极也糊涂之极”他狐眼满是趣味,口气却也是很讽刺。<br> 我忽略他的注视,望向木门担忧的问:“如月姐姐是什么病?”<br> “心悸,与娘的病一样。”他也看了眼木门,流露出深深地痛楚。<br> 我脚一软,"心脏病,遗传性。怪不得脸色如此苍白”这个病在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也难根治。何况是这个落后的古代。<br> 修长五指突然紧紧抓住我,“你懂岐黄之术?”怎么和离雁南当初问的话一样?!我现在才十岁,以为我是万事通啊?什么都懂!<br> 我凄然抬头,“不懂!但是我知道这个病忌大喜大悲,如月姐姐可以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吧!”<br> “百年雪莲花也治不好?”他焦急的问,眼里流露出希翼。<br> 我皱眉,被他抓着的手腕很痛,“终年积雪的高山上的雪莲花?”我摇头,“如月姐姐的病依照<br> 你们现今的医术水平是治不好的。”我无奈的叹息。怪不得如月老是说自己要死了,自己的身体,她是最了解的吧~<br> 他狠狠地甩开我,地叫道“你懂什么?我不会相信你的话如月今天一天都在说你的事情,说你如何可人,怎么聪慧。你呢?口口声声咒她死!滚!现在<br> 就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他双眼满是绝望,忿恨的看着我。<br> “是啊!我懂什么?!我什么也帮不了帮不了就会添乱”,我喃喃自语。我现在连自己的命运将来会是如何也不知道。如月那么的年轻美丽,虽然<br> 和她认识不长,但是她已是我的姐姐。做妹妹的我却是什么也帮不了。<br> 恍恍惚惚地走着,猛然被人重重的推到在地。手掌摩擦在碎石地上,惊痛了我的神智。我抬眼,看见九公主风舞居高临下,睥睨的斜视。她讥骂道:“好狗<br> 不挡道!你这个狗奴才!看不见本公主要走这条路吗?”<br> 慢腾腾的站起来,我低头看着掌心磨破了些皮,掺着血丝和沙灰。忍耐是有限度的,一而再的退让不是我的风格。何况老娘现在心情正好是十分的不爽!我<br> 冷冷的看着她,“我就是狗眼看人低!怎么着?尊贵的公主殿下不要忘记了~”<br> 我逼上前,磨着牙,一字一字道:“狗—急—了—也—会—咬—人—的!”如果有<br> 镜子,我相信自己现在的脸一定是狰狞的,凶恶的。<br> 她狼狈的后退一步,又惊又怒,“你敢威胁我?你算什么东西?信不信我杀了你全家,灭了你九族!”<br> 我哈哈大笑,越笑越大声。原来这里的皇族不但会利用人去做诱饵,还会更高级的手段……杀你全家,灭了你九族??太可笑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该死<br> 的人不死,不该死的人却在饱受病痛煎熬。不知道我现在死了的话,可否就回到原来的世界?!<br> 她看着我笑出了泪水,睁大了眼,慌乱的道:“_——你疯了?”<br> 我抹把脸,笑道:“呵呵疯的是你!我君十七孤家寡人一个,无亲无戚。有种你尽可去杀我全家,呵呵呵灭我九族?你去啊——杀去啊,现在就杀了<br> 我啊,来啊……杀啊……”我伸出掌推着她。<br> 她花容失色,后退了数步,扔下一句“你疯了,是疯子!”转身就跑,火烧屁股似的。<br> 就这胆量!我无趣的撇撇嘴,<br> 看看四周,这个客栈是大得离谱,我迷路了。只好朝着九公主离去的方向走去。没有走几步,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鹰九。<br> 我木然一笑,“太好了,我迷路了,<br> 看见你就问题解决了 ”<br> “少主在客堂等君姑娘用早膳!”他神色微动,眼神犹豫的看着她,“你无事吧?”<br> “你刚才听见我和九公主在对话了?”我无意外的问。<br> 他点头,“君姑娘何事不开心?也许在下可以尽些绵薄之力”<br> 我满脸堆笑“,那有什么不开心事情,我在逗九公主玩呢?你误会了!走吧!”<br> 他转身,默默的带路。<br> 吃了一顿精美却食不下咽的早点。离雁南沉默不语,当我感觉他看着我时,他又躲开了视线。<br> 九公主一反常态,高贵优雅的吃着饭,眼神却一直在回避着我,切!真把我当疯子了? <br> 我被欧阳辞拉出了客栈。哈!他大概,也受不了诡异沉闷的饭局了吧!<br> 街上人很多,往来者衣着不同,神情各异。熙熙嚷嚷。很多货摊杂而不乱,有秩序的排列在街道两旁。卖刀剑,卖面食,算命的,胭脂水粉的人群穿梭<br> 中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我东看看西望望。<br> 欧阳辞在一旁笑着对我道:“看见喜欢的,爷买给你”他指着那个面人摊,“那个不错吧?"<br> 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我看见那个捻面人的小摊,小摊边围着几个八九来岁的小女孩,正在买面人,唧唧咋咋讨论着。<br> 我虎着脸回答:“不喜欢!”切,真当我是小孩子啊!<br> 眼珠一转,那是什么?人头攒动,我也拼命的挤了进去,不忘拉住欧阳辞的宽大的衣袖。他可不能丢,<br> 是我现在的金主。丢了,谁给我买单啊!<br> 卖身葬父!<br> 一个岁数和我一般大瘦弱的小女孩,穿着满是补丁看不出原本色泽的布衣,杂乱的发上扎着一根破稻草。身后一人横尸在地上,包着破烂的席子,<br> 只露出一双脏污男性的大脚板。<br> “可怜可怜我吧!我什么都会干,洗衣烧饭”女孩呜呜的哭诉,“我到宣城找我娘亲的但是”擦着脸,抖着身子。看之可怜,闻之怜悯。<br> 周围已经冒出几个人的测测同情声。<br> “这么小!真是可怜呢!”<br> “是啊,这个女孩怎么办啊!孤零零一人”<br> 我看这个女孩哭声大,无泪水,眼瞳滴溜溜,时而闪烁。双手和脸显然是抹上的锅灰泥灰,但是手指甲却是干干净净的。<br> 我默默的又挤出去。适者生存,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再繁华无战乱的年代,也有走灰色边缘地带的人种,屡见不鲜。<br> “十七,不看了!要不我把那个女孩卖下,给你做丫鬟?”欧阳辞好心情提议。买个大活人,他就像是卖一件货物无差别。<br> “不要”我一口拒绝,大步向前走。有时候真的觉得他很聒嗓,和离雁南的冷言寡语,完全是南辕北辙。两人迴异的个性,可以成为生死相交的知己,也是<br> 异数。<br> 欧阳辞还在喋喋不休,“真的不要么?那个女孩和你年岁差不多大吧!你不觉得她很可怜么?”<br> “真的不要!欧大公子!你要我说几遍?”我停下来,不耐的望着他。他到底有完没完!<br> “为什么?”他问。眼睛是一派的求知若渴。“我花钱啊,你为什么不要?”<br>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他不光啰嗦。我发现他还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劣根性。<br> 我轻揉发胀的太阳穴,耐着心道:“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问题是那个是假的”<br> “什么是假的?”他茫然的看着我。这样的人是军师?是幕僚?我现在真怀疑他的智商是多高了?!<br> “那个卖身葬父是假的。躺在地上的尸体八成也是假的”<br> 他站直了身体,道:“不可能!”转头就走<br> “你去那里?”我一把勒住他袖子管。<br> 他指着那个围观的人群,道:“爷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死人!”<br> 天!饶了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