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
叶日的声音尖细而干涩,看来是许久没说过话了,怪不得外间传言叶日是个哑巴,就这不男不女的声音,怕是太不同寻常了吧。此时他的音调竟还微微的颤抖着,而站在他身后的白白却一脸苍白。阿离?是在叫我吗?他为什么要叫我阿离呢?这阿离又是谁?
“阿离。”
叶日施展轻功,眨眼间就站立在我面前,伸出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似乎不敢触碰我似的,隔着很远轻轻的沿着我的轮廓抚摸。
“不!她不是!”
白白随后也赶了过来,对着我就是一掌,谁知他还没打在我身上,叶日就以更快的速度,往白白身上一拍,只见他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子也顺势往后飞去,直到被大树挡下,才停了下来,嘴角的血痕还来不及擦,只是怔怔的看着叶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不准你伤她!”
“她不是!她不是!”
“她是,她就是阿离!”
“老爷!你醒一醒!”
“阿离,对不起,我把你伤着了。”
白白不顾伤痛朝叶日大喊着,叶日却充耳不闻,只是对凤灼温柔的说道。
“……我没事。”
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那形同骷髅般枯槁的手,我不禁觉得一阵恶心,偏过头躲过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弄伤你的,我带你去疗……伤,我带你去疗伤,阿离不要……不理我。”
也许是太久没说话了,此时说这么一长串的话,有点断断续续的,说到最后,叶日似乎已经癫狂了一般,疯狂的敲打自己的头,声音也是异常的痛苦,
“她不是,不是,你的阿离早已经死了!死得连灰都没有了!”
“不!你胡说!我要杀了你!”
白白冲上来抱住他,大声叫道,叶日一听到阿离死了,就一下掐住白白的脖子,将白白提起来,白白却不挣扎,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叶日。
“那你杀阿,你知道的,白白是永远不会反抗老爷的。”
“那我命令你,滚出去……”
白白的大眼睛滑落一颗晶莹的泪滴,滴在叶日的手上,叶日像是被烫着了一般,松开了白白的脖子,白白跌坐在地上抚着脖子咳嗽着,头上的发髻也散开了,如丝绸般在夜空中滑过后披散在白白的肩上,将白白原本跋扈的小脸衬托得楚楚可怜,原来白白竟是女子……
“老爷,你不能这么对我……”
白白将手上素白的手套取下,爬过去想抓住叶日的手,叶日没有动任她抓着,白白的脸上闪过不可置信,疑惑,悲伤,绝望,到最后脸上只剩死寂一片,无力的垂下手,低着头。
叶日用内力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清幽院,我回头看着依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白,微风将她的发丝吹得飘扬起来,拂过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只不过此时她的眼里再无丝毫光彩,整个人似失去了灵魂一般的木偶一般。
当我们刚刚踏出清幽院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最后被风吹散……
“你会后悔的……”
微风轻扬,湖心小亭中一个女子坐在贵妃塌上,姿态优雅而慵懒,绝美脱尘的脸上,勾人心魄的清眸微眯着,正是凤灼,而小亭的另一角,站着一个浑身蒙在黑纱中的男子,在一笔一划认真的描画着,而凤灼的目光也随着他的手上下移动着。
看着叶日手中带着的避毒株,我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取下来呢?他身边除了白白,就再不许旁人近身伺候,洗澡的时候更是不准任何人靠近,再加之此人武功高深莫测,除非他自愿,否则太难了。
“阿离,你看我画得好吗?”
叶日突然出声向我问道,这时我才回过神来,看着叶日摊开在我面前的的画卷,那上面的人,像我却又不是我,那眉目间的洒脱清远是我不曾拥有的,反而更像另一个人,但那人是谁我却一时想不起。
“阿离,是不是我画的不好?”
“不是,老爷画得很好。”
“阿离,你别叫我老爷,你叫我显大哥好不好?”
如今的情况我应该尽力讨他的喜爱,让他对我更亲近才是,但是,我试着张了几次口,竟都叫不出来。
“桃夭还是叫老爷吧。”
“你不是桃夭是阿离!”
叶日听到我自称桃夭,竟然将手中的画笔狠狠的摔在地上。
“阿……阿离喜欢叫老爷。”
“阿离喜欢阿……那……就叫老爷吧。”
语气虽透着不甘愿,但至少我不用叫那么恶心的名字了。
“姑娘,北苑的丝丝姑娘来了,说是想与姑娘品茗谈心。”
我刚从湖心小亭回来,春梅就跑来对我说道。
“不见。”
“可是,丝丝姑娘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就说我今天不舒服,谁都不见。”
“呃……是。还有这几分礼物分别是西苑的青青姑娘,东院的青岚姑娘,西院的侗歌姑娘,南苑的……”
看着春梅手上的那堆积如山的礼品,耳边是春梅不停碎碎念的声音,我只觉得头大心烦。
“行了,不用念了,都退回去。”
“……是……”
“行了,你下去吧。”
“是。”
春梅走后,房间一下就安静下来了。我坐到梳妆台前没,我将面纱取下,抚着自己那已经淡的看不见痕迹的伤痕,看着铜镜映出来的那张脸,我真的那么像那个阿离吗?那阿离又是谁?
离那日已经过了十来天了,自从那日见过叶日后,他天天都会到我院子里来,我俨然成了这个别院中最受宠爱的女子,也是第一个得到宠爱的女子,但是这个宠爱却跟普通的宠爱不同。
叶日既是魏显,而魏显曾是大内总管,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去宠爱女子呢?叶日日日来我这院中不过是,远远的看着我,为我画像罢了,他甚至都没有触碰过我,每次只是眼神的痴迷看着我,那层层黑纱都档不住的痴迷眼神,但我也清楚的感觉到那炙热的眼神,明显是透过我望着别的人。可这叶日不是个太监吗?他难道也会有如此狂热的爱着一个女人吗?
“咻”正当我想得出神时,一个飞镖从窗口射进来,扎在梳妆台上,我回身一看,什么人都没有,将飞镖上的字条展开“今晚子时,后院枯井见”,虽没有署名,但能在这固若金汤的叶府别院中将字条送来,此等能耐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这后院早已荒废多时了,平时甚少有人来这边,而今夜月黑风高的,看着这地方着实有点阴森恐怖,我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安了安心,当走到枯井旁时,却听到一旁的草丛中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