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我的告白
楚宣穿衣吃饭都很讲究,尤其喜欢一些繁复华贵的东西,为了讨好他,我想亲自下一回厨房。虽说我的厨艺并不见长,但是好在我吃过的美食不少,在这个时代以奇致胜的把握,我还是有些的。
把自己关在厨房一整个下午,用翻遍了整个仙岳找回来的食材,做了蜜辣烤翅,北京烤鸭,桂花鸡蛋羹,青皮千层鱼脯等满满一桌子好菜,并特意的做了一些精巧的装饰。
只是我没想到,当我把这些辛辛苦苦做好的菜式摆放在楚宣面前时,迎接我的却是楚宣黑着脸的冷嘲:“你这两天跟前跟后照顾本王,很辛苦吧。做了这么一桌子好菜,本王看得出,你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吧。”
我不知道,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他的表情,我猜想,我定是那里又触怒了他。我知道自己胡乱的接话还不如等他发泄怒骂我更有效果。
果然,等不到我的回答,楚宣更加生气,一桌子菜,硬是被他扫落在地。
“一个宁死也不愿意呆在本王身边的女人,却为了别的男人对本王亦步亦趋。一个对本王挖空心思讨好的都会被拒绝的女人,现在却为了别的男人反过来费尽心思讨好本王。你认为,本王会高兴,会咽得下这一桌子菜?本王真不知道你是笨还是根本不在乎本王的感受。”
面对楚宣的诘问,我实在无言以对。
楚宣拧眉,弯腰抚着胸口,样子好像十分疼苦。我伸手去扶他,他却一把将我推开,喝逐:“走开,本王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心。你的眼里只有那个昏迷的傻子,那里真的关心过本王的伤势。”
我不顾楚宣的排斥,把他抱在怀里,忍不住心疼的泣语:“楚宣,你我之间再多的恩怨,也该在平阳的那一刀之下了结了。我不是不关心你的伤势,不是不在乎你的感受,只是我不想心里装着别人来爱你,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再去爱一个人的准备,只是我害怕你这样突如其来爱也会在某一天突如其来的消失。我只是不愿意做一只被你困住的金丝鸟,我也不愿意去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你,我放不下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我舍不得失去自由,我没有勇气像你爱我一样去爱你。”
我的话并没有说完,楚宣的吻便落了下来,许多的话哽在喉头,变成了一声声嘤咛。直到我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时,楚宣才放开了我:“本王还真没看出来,嫣然是这么傻的人,哪里来这么多担心和忧虑。本王承诺过你,但凡你想要的本王都会给你,不管是自由还是本王的心。你不喜欢的,本王都可以舍弃,即便不做这个宣王,陪你浪迹天涯,本王也甘之若饴。”
我苦笑,对这样一个情深若荫的楚宣,我还该怎样去拒绝。我和他之间的揪扯就这样吧,如同大祭司所说的,一切自有天意,放下心中执念,我或许也能敞开心胸去接受。
楚宣捧起我的脸,明眸灿烂,深情问我:“做我楚宣的妻子吧,不要你有多么爱我,只求你不要逃避,不要拒绝。”
我凝重的深思,楚宣往日的种种好处。我感念他曾舍命救我,他也曾万般宠爱我,他屡屡对我宽容,他对我的好并不曾想要我回报过。虽然这段感情并不是我所期盼的,但是此时,我却真心想要去尝试接受。
我点头,低语:“可是,我不保证自己能回报你一样的深情。”
楚宣挑起如烟眉,一双墨瞳幽幽的如同勾人魂魄的尖钩,猛地钉在胸口,让我感觉好似被钢针轻刺了一下。
楚宣细吻了我的唇:“现在让本王爱你就够了。本王这么好,相信我的嫣然终有一天会爱上本王的,本王会安静的在你身边等你。”说完,楚宣把头靠在我的肩脖处斯磨,撒欢。
看他一会怒气冲天,一会笑语嫣然,我无语,也随他破涕而笑。用手抚摸楚宣的伤口:“还疼吗?”
“有我的嫣然在我身边,自然是百病全消,无痛无灾。”
我偎在他的怀里,轻轻磨蹭他的伤口,听他的心跳。这样真实的存在,这样温暖的胸膛,原来只要我放下心防,一切都可以那样的轻易的拥有。
看来让自己接受楚宣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或许是我之前都太过执拗。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样不安呢,心里总有难以表述的隐忧。
十二龙珠
就这样依偎着楚宣,我感觉倦怠的心慢慢的安稳,不知不觉间沉沉的进入了梦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楚宣的床上,而身边的人正支着头,戏奚的看着我。
我轻咳,有点尴尬,有点羞赧:“你看着我做什么?”
楚宣诡异的媚笑,指着自己的脖子对我说:“来吧,本王自愿贡献出脖子让你报仇。”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顺着他的目光,我抚摸自己的脖子,跑到铜镜之前一看那些深深浅浅的吻痕。我跺脚,用手指着楚宣,娇嗔:“你,你故意的。”
楚宣厚颜无耻的点头:“嗯,本王就是故意的。不过,本王愿意让你报复回来,绝不反抗。”
我羞赧的瞪他,转身就走。楚宣叫住我,朝我扔过来一块血红的晶石,晶石之外包裹着五色石衣,奇异绝伦。
“这是••••?”
“你要的凤胆。”楚宣故作轻松的说“让微子启小心着用,用完了,我还要给我祖爷爷送回去的。”
我张了张嘴,想对他说谢谢,可是又觉得这两个太轻太轻。楚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要为了别的男人来谢我,我不接受,你快去吧,看你一脸着急的表情我就生气。”
我冲他一笑,转身离开。
微子启接过凤胆时一脸的贼笑,连他那白色面具都挡不住:“我就说柿子要捡软的捏嘛,你看看,这个不是挺容易的嘛。下一个,该轮到水墨云了,你速去速回啊。”
我气得不想搭理他,但是我真的很没有自信去面对水墨云,怕自己对着水墨云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我小心翼翼的问微子启,道:“我可不可以先去拿麒麟角啊,你说那个麒麟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微子启不吃我这套,固执的拉着我来到铁索旁边,推我过了铁索:“速去速回,多想想虞奎。”
我长叹一声,怎么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玩游戏打通关呀,一身破烂装备却被逼着去一个大boss紧接着一个大boss去应对。而重要的是,这样的游戏我根本输不起。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去找水墨云。
七八个小童在廊前洒扫,公子束了高高的玉冠,站在木楼之上,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就这么失神的望着天际。银灰色的袍角飞扬,招展的像是一面旗帜,如果细看说不定还能看到袍角上有字“细声低语,小心惊了天人。”
我果然不敢讲话,他在楼上远眺,我在楼下望着他,陪站,也不知道到底站了多久,仙人总算是累了,低头看见我,说:“你来了很久吗?可惜寒舍微敝,不敢留客,姑娘还是请回吧。”
果然都是高人,完全不需要我多余的陈述,就这样清清淡淡的便把我打发了。
若是别的,我自然不敢多说,但是事关虞奎生死,我不得不求。
“求公子怜悯。”
水墨云本就有一双娇柔含幽的眼睛,此刻因为我的执着更添了一丝不忍煎熬。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自己这样去逼他,可是世上原就没有如果。
吩咐小童闭门关窗,水墨云拒不出现,眼不见为净。
我除了跪下求他,让他心软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可是不管我怎么跪都没有用,水墨云就是不见我。
就在我艰难的支撑之时,一个女子扶住了我,是兰馨公主。她神态决绝的对我说:“天女姐姐,原本因为你让虞奎哥哥受了这么大的罪,我是讨厌你的,可是现在,我不讨厌你了,我陪你一起跪,一起求这位铁石心肠的云上子。”
说完也不顾及自己公主的身份,陪我一起跪下乞求。
一天一夜过去,我和兰馨都到了身体的极限。身后铁索那边传来打斗声,楚宣不顾微子启阻拦带人冲了过来,一双想要杀人的眼光死死的盯着我:“你疯了,不要命了。我告诉你嫣然,你这一生只需要求我就可以了。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自然包括那个什么该死的龙珠,我不准你这样去乞求别人。”说完挥剑一指几十条黑色人影攻向木楼,微子启亲自领人部出雾阵,帮着水墨云抵挡。
双方鏖战,难分输赢。我本就没有什么力气了,在打杀声中我的喊声更是细若蚊嘤。反不如一缕琴音有用,双方总算是停手,水墨云总算是露面。
琴音在他指尖跳动,一个音符一个杀招,楚宣和微子启都不敢擅动。小童用清脆的童音侃侃道出:“你们吵死了,扰了我家公子好梦,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们公子无情。”
兰馨起身,端出大齐公主的威仪,朗声道:“天朝势弱,天子痴傻,如果我大齐承诺力保天子,可否请公子借我龙珠一用?”
水墨云抬眼看了看兰馨:“我早已经不是天朝公子,而公主也不能代表齐国,。”
“公子可以跟天朝决裂,可是天子毕竟是您哥哥,你就真的可以不在乎吗?如果我以齐国公主的身份嫁给天子了呢,是否可以表明齐国的诚意,我的诚意呢?”
“天下人都知道齐国国君疼爱公主,如果公主肯嫁,自然能表达齐国拥护天朝的意思。可是天子是个痴傻,天下人也尽知,公主以为齐王舍得?”
兰馨公主咬牙跺脚道:“我说了嫁就一定嫁,你不用担心,只要借我龙珠一用就可以。”
“那就请公主做了我的嫂嫂以后再来拿吧,到时,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双手奉上。”
兰馨无语,事情已经这样,再纠缠下去,怕是不仅拿不到龙珠,还会多起事端。
我拉着兰馨,逼着愤愤不平的楚宣和微子启一起退了出去。
十三记忆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水墨云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找到那个原因或许就会有办法。
我不厌其烦问了微子启又去问楚宣,问了兰馨问干木,好像他们对水墨云的了解也都很泛泛。脑子里想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我竟然泡在浴桶里睡着了。
忽然觉得一阵冷风吹来,我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喊,震惊四座。
那个黑色的影子显然被我的喊声吓了一跳,但是却并没有阻止他向我靠拢的步子。
第一个冲进我屋子来的是楚宣,一看我光着身子泡在浴桶里,也顾不得那个黑影,将其他人拦在门外,用袍子将我裹了,丢到床上,顺手把红丝床帐放了下来。
做完这些,他才怒气冲冲的拿起剑向那个已经被微子启抓住的黑影划去。剑锋被微子启隔开:“不劳宣王殿下,这个人是我门中之人,我自会处理。”
“你处理你的,但是他看了不该看的,我要挖了他的眼睛。”
微子启看了看浴桶,再看了看帐帘后的我,单手叉腰将黑影的头罩取掉,说道:“这是个女的,看了嫣然洗澡也没那么严重吧,要挖眼睛?”尔后拍了拍胸脯又道:“还好我跑的慢,要不被挖眼睛的人就该是我了。”
楚宣看了看黑影,确认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满秀气的女人,终于将宝剑放回剑鞘。
血咒门以打探消息为生,所有门人入门就会被割去舌头,这个女人也不列外。她拼命奔向我,对周遭人事具不关心,一双眼睛,含着热泪看着我。
她没有恶意,微子启也能感觉到,将手一松,由她奔到我身前。
她一边拉起我的手左看右看,一边吱吱呀呀比划了半天。我无助的望向微子启,他给我翻译出大概意思。
她叫做湘柳,是从小服侍我的丫头,和我情同姐妹,一起习文学武。后来家中出了事故,全死了,她以为我也死了,为了调查仇家,她自愿割舌进了血咒门。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我,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这才趁着我沐浴,偷溜进来,查看我后背的胎记。
我的情况别人不知道,微子启很清楚,湘柳说的不可能是我,我怎么可能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我尴尬的笑笑,忙挥手:“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叫湘柳是吧,这回验证了吧,我不是那个小姐。”
湘柳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比划:“小姐,你就是我的小姐啊,你怎么能不认识我了呢,我是湘柳呀,你的柳儿。你肩头有三朵桃花胎记,我刚才明明看到了。”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没长过胎记,那有什么桃花胎记啊。
兰馨听了就要过来查看,我忙摆手,楚宣却替我承认了:“你的后肩之上的确有三朵桃花状的胎记,没错。”
我红了红脸,羞臊的低头心下嘀咕,这人唯恐天下人不知道我们两个有暧昧么?我伸手就去拉我衣服想要看看那个胎记,无奈怎么也看不到,我疑惑的望着微子启。微子启,可疑的躲闪着目光。
我平静了心绪对大伙下了逐客令:“我累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微子启借机想跑,被我拽住:“你来解释,今天,一定要个明白。”
“我知道的我可都告诉你了,别的我也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也得说。”我非常坚持吗,做鬼也不能做糊涂鬼吧,何况做人。
“告诉你,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只要你自己别害怕就行。”
“死而复生我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你说。”
“湘柳说的那位小姐,我知道。是楚国前任丞相的千金。听说那个女子非同一般,出生之时便天有异象,楚王请高人来解算,说此女‘出尘入世’品貌无双,乃盛世之祥瑞,乱世之救星,代天施恩之奇女子,可为王后。”
这下我大概知道了,湘柳说的女子就是文婵娟。
我点头哦了一声道:“那个千金是不是你们那个被人害死的圣女?”
微子启点头:“什么被人害死呀,其实就是被楚王下密令赐死的。”
“为什么?那不是丞相的女儿吗?”
“具体为什么赐死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因为圣女有王后命格,现在的楚王世子浑跟圣女定了亲之后,才被楚王封为了世子的。要知道,这位世子一直不受楚王待见,而宣王这个嫡长嫡孙才是楚王真正的心头好。”
“我头疼,王室的纠葛真是复杂。关于文婵娟的记忆我有一些,大祭司也告诉过我一些,但是我不明白我的肩头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文婵娟才有的胎记。”
“我猜想,随着文婵娟的记忆在你脑中越来越清晰,在你具备两个人的记忆的时候,你的面目和身体也是有可能会融汇你们两个人的特点的。”
我强撑着说自己不害怕,其实心里还是会发毛的。如果多了一个人的记忆我还能勉强接受,那么自己的身体,模样也会发生改变的话,是不是自己以后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呢。心中想着,越是觉得毛骨悚然。
我心里嘀咕着,完全听不进去微子启的唠叨,什么文婵娟有多么美丽啦,我变成她的样子一点不吃亏,我和她原本就很相似啦什么的。虽然很烦他的唠叨,但是我却一点不想赶他走,我心里的确实在害怕。
十四莫辜负
不管怎么说,湘柳就是认定了我。从此我的身边就又多了一个人,不管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她就是拿我当做那个文婵娟。反正微子启说了,我会慢慢记起文婵娟全部的记忆,从某种角度来看,说我是文婵娟也不为过。
拥有了两人的记忆,就像是冰淇淋里加了奶油,红酒里加了雪碧,我既不是全部的文婵娟也不再单单只是嫣然。正好想要重新开始,我准备给自己取一个新名字。
楚宣听说以后,特深沉的跑来告诉我,他大方的将他的姓氏赐予我做我的名。以后我就是楚楚了。我扶额,不过我觉的楚楚这个名字也挺好,只是大家都习惯叫我嫣然,连楚宣都不习惯喊我楚楚,闹腾闹腾也就作罢。
虞奎还没见好转,我也没有闲工夫跟在这些心血来潮的小事上纠结。既然龙珠一时想不到办法,我们决定先找麒麟角。
微子启不告诉我麒麟角是有原因的,因为,在他看来,很有可能我去了就回不来了。麒麟角是一种长在深山的植物,本身具有非凡的灵性就不说了,重要的是那种植物被一种袖珍灵犬守卫着。别看袖珍灵犬个子小巧,样子可爱,可是他们的战斗力却是高的出奇。
所有去找麒麟角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唯一的希望在于墨玉。可是微子启说墨玉在回魂术中受了很重的伤,灵力失去大半,要去对付那样数量众多,战斗力强悍的袖珍灵犬实在不怎么靠谱。
这几天我们在忙着凤胆龙珠,他就在帮墨玉恢复灵力,虽然他的能力有限,没能帮墨玉恢复多少,但是对付袖珍灵犬总是多了三分可能性。加上我最近修习的那微末的本事,好歹有了四成把握。
可惜他要留下来,照顾虞奎,否则,加上他,拿麒麟角就有了七成把握。后来自然是楚宣和湘柳陪我一起了,白胜不放心,好说歹说,硬是把加上了三叶一起。微子启很鄙夷,说我们四个人去也就只有一半的希望,袖珍灵犬不是靠武力能解决的。
准备明天天一亮就出发,晚上想着水墨云,怎么都不踏实,即便不为了龙珠,有的话我也要一吐为快。
我踏过铁索,看见月光下的他遗世独立,清畅风神,濯濯如春月柳。他的指尖在琴弦上滑动,琴音铮铮,仿佛玉珠子落在金叶子的上面,清脆悠扬,余音荡漾,却又有一种气势磅礴的力量。
水墨云一身银白身披月光,就像随时都要羽化了一般。风流俊伟,儒雅俊秀,一切美好的让人不忍心去破碎。
我抚掌叫好。
水墨云就像没看见我一样,抱琴就走。
我也不拦着他,也不再去乞求他,只是淡淡的开口问他:“听说,天子小时候也是聪明伶俐,比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顿住了脚步,我接着说:“天子之位虽然尊贵,但也是群雄眼中的沙子。这百来年,坐在天子之位上的人,被各大诸侯任意罢免,随意杀戮的,比比皆是。这一点,公子清楚,当今天子更清楚。”
狠了狠心不去看他苍白的脸:“公子的哥哥何其聪明,对公子何其疼爱,才致使他对自己那般狠毒。”
水墨云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闪烁了难得一见的怒火,对我吼道:“你知道什么,就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大声质问:“你的哥哥,当今的天子并不是生病变傻的,是被人下药以后变成了痴呆吧。”
“你闭嘴。”
“那个下药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我说错了吗?”
不等他的回答,我再次问道:“为什么?他会这样做?因为那个位子容不得聪明人吗?因为他傻了他就能保住自己一命吗?或许吧。但是他只要在那个位子上,你就是安全的,你就可以逍遥的做你的公子,再不会有人打你的主意,再不会让你重复去走他走过的那条路。他深爱他的弟弟,所有苦难,他甘之若饴。云上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古琴跌在地上,水墨云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我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人间烟火的味道,他是个人,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他有他自己的喜怒哀乐,悲欢离愁。
我不肯放过他:“天子授你龙珠,让你誓死守护,当真是要你守着一个死物吗?那颗珠子是天朝圣物,非同寻常,可是不管它如何珍贵也只是一个死物,一个深爱自己弟弟胜过一切的人,会只是要你守着这件死物过一生吗?水墨云,云上子•••••”我大笑:“亏你自诩聪明,连这个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吗?”
我疼惜的捡起古琴,再三为他擦拭,轻轻读出琴身上的字“莫辜负”。将琴放置在琴架之上,并不去扶他,也不看他,自顾自离开。
十五麒麟角
微子启幽灵一样出现,吃吃的笑:“敢这样骂这位公子的女人,你是唯一一个。真本事呀,你是怎么知道天子自己服毒的事?”
“楚宣告诉我的。”
微子启语调酸酸:“了不起,我血咒门几万的眼线都没查到的事,他宣王几千暗人就查到了,还真是兵不在多。看来我血咒门要好好管理管理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微子启来去无踪,我也习惯了。
天刚刚亮,楚宣就出现在我的门口,一身大紫色的锦衣配了暗红的万字纹织绣,一派风流浪荡,邪魅慵懒的模样。因为凤胆的事,我最近很给他脸面,这小子有点要开染铺的意思。
我跟微子启说了好几回,没准,楚宣就是装病,让他赶紧给我弄走。有他在我根本不能专心修习天算,没想到,微子启非说楚宣中了蛊毒,很严重,需要多观察。我看,他是拿钱拿的过瘾,舍不得放走财神爷。
拾掇整齐,大队开拔前却见水墨云在大殿之外伫立,儒雅俊秀,一副临风化龙,欲仙欲飞之态。他的身后站着身后两个童子,其中一人用木盘拖着一个漆木盒子。
水墨云使童子将盒子交给我:“姑娘说的对,君王的江山靠龙珠保不得千年万年,能保住江山的只有君王自己。这个龙珠还请姑娘善加保管几日,我想出去走走,回来之日再来向姑娘取。”
我大喜,一激动冲上去紧紧握着水墨云的手道:“谢谢,谢谢公子。”
水墨云还没来得及反应,楚宣倒是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拽开我的手道:“我送你凤胆之时,你怎么没有这么激动的拉住我啊。你拉他做什么,要死不活的一张死人脸,有什么跩的。”
小童子不似水墨云那般有涵养,那里受得了楚宣的轻曼,拔出剑来,就要动手。深知楚宣秉性,生怕他乱来,我急忙拉住他道:“堂堂王孙,难道要跟一个小童儿计较么?”
楚宣冷哼:“得罪我的都该死,管他什么男女、老幼、尊卑,本王才不讲究那些没用的。”
这人不要脸,鬼都害怕。我只有对水墨云讪笑。好在,他不计较,带了小童下山去了。
离开仙岳,好不容易说服楚宣,放弃他那华丽的凤撵,骑马而行。骑马,他说累人的很,非得倚在我怀里,我来持缰。罢了,一切为了赶路,一切为了虞奎。
到云峰,早晚的雾瘴都特别浓,伸手不见五指,唯独只有中午烈阳当空时才能赶路。这一日,天极阴,貌似要下雨,雾瘴比往日更浓,天地想接,就像是置身在云里。忽的,来了一阵狂风,席卷的人和马都站立不稳,天色暗如永夜,半空中电闪雷鸣。
虽说天不见光,但是狂风却吹散了终年凝聚不散的雾瘴,能见度竟比阳光灿烂时更高。左右观望,此时才见到了云峰的真面目。一棵棵苍天大树高耸挺拔,树冠伸展在云端就像一朵绿色的花。攀沿着大树如蛛网的藤蔓,以极其妖娆的姿态,蔓延了所有的空隙,包裹了整个云峰,强势的宣告了它主宰的地位。
我们几个人在这深山中,显得格外渺小、无措。漫山遍野只见疯狂的绿叶,它将山林中所有的精灵都掩藏于无形,仿佛此处除了树和叶再没有其他。
狂风中夹杂着血腥味飘了过来,一声高昂的咆哮从远处一个暗影传出。三叶反应很快,警示我们:“不好,是一只发怒的黑熊。”
楚宣搂着我的腰,足尖点地,施展轻功逆向飞驰。四周树叶飞扬,卷起一个个绿色旋风,旋风中夹杂了不知名的的野花,魔幻的恍然若梦,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我望着身旁的人,有些恍惚有些失了神,忘记了身处险境。
楚宣很满意我的出神,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得意。我尴尬的离开他的怀抱,看向三叶。只听到此时的三叶低低一声惊呼声,再看那只黑熊,转眼间便只剩下了一张熊皮和几根白骨。
“怎么回事?”楚宣问。
“回禀主子,我们攻击发怒的黑熊,没想到,我一剑劈下,熊皮破裂,从里面竟然涌出无数甲虫,这只黑熊顷刻之间就成了这样。”三叶恭敬的回答。
湘柳捡起一只没来得及逃窜的甲虫,递给我。
我原本想象中的灵犬应该是比普通狗狗小很多的动物,但是在我接过这只甲虫的时候,我的想象被他彻底颠覆了。
那甲虫竟然长了一副狗的模样,想必此物就是微子启所说的灵犬了。将甲虫放在地上,跟随它来到一处山崖,崖壁上有无数成品字形的洞。
崖高而陡峭,无法攀爬,即便可以攀爬,以那黑熊顷刻间便被吞噬的情形来看,也无法在他们洞中获取麒麟角。
难怪微子启会那样评价袖珍灵犬,果然攻击力很强,武功无用。我们四个面面相觑,有些无可奈何。
唯一的希望是墨玉,只是这样庞大的数量,想要完全控制他们,即便是对墨玉而言也是很艰难的。我踱步思忖,不管灵犬怎么强悍,它都是甲虫,面对鸟儿会惧怕,是天性。何况他们面对的是一只有灵力的神鸟。
我拿定主意,对墨玉耳语。
楚宣很有好奇心,问:“你跟墨玉说什么了?”
“让墨玉去控制这么多虫子很难,但是墨玉去请一些帮手来却是很容易的。”
“帮手?”
我得意的笑着:“这么大的山林里难道还会缺少鸟儿吗?物物相生相克,这里能生长出袖珍灵犬,必然就会有能相克于它们的其他灵物。”
湘柳不能说话,只是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同,而三叶明显是被楚海调教出来的,居然也是那样吊儿郎当的调侃主人:“物物相克?就像是旧主人和新主人一样吗?”
我红了脸,楚宣倒是假模假样的睇了三叶一眼。可是楚宣很明显心里没有生气,反而从心底透出快乐来。楚宣的表现让我彻底明白什么是滴水穿石,不知道换做是我是否也能如他这般坚持这样一份感情。
不消一会,墨玉带着它的帮手们回来,三色的小雀鸟,成群结队攻向山崖上的袖珍灵犬。
这一次,墨玉总算不负所托,神气的踱着鸟步,从哪些可怕的洞穴中取得了麒麟角。
十六兰馨公主
除了沿途有些辛苦,这次麒麟角获取的意外的顺利,过程也是有惊无险。墨玉居功至伟,我让楚宣帮墨玉弄来许多的花卉蜜露,狠狠的犒赏了墨玉一会。而墨玉为此对楚宣更是认可,完全一副不计较往日恩仇的模样。
得了灵药,虞奎很快的退了烧,干木对我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冷漠。只是虞奎每次从昏迷中醒转必是要找我的,我也就日夜守护在了他的身旁。
好几天不见了楚宣,我问湘柳,湘柳比划着说:“楚国趁着虞奎重伤,发兵攻打齐国,楚宣回国领兵去了,微子启没能拦得住。”
湘柳还告诉我,楚宣临行来找我,看见我正紧握着虞奎的手,守在虞奎床塌边睡着了,很生气,连夜就回了楚国。
这个冤家,走了也好。只是他居然都没有来向我辞行,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没想到,几天之后,兰馨也来向我辞行:“嫣然姐姐,你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虞奎哥哥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打仗一点也不喜欢杀人吗?等虞奎哥哥病好了,就不要再让他回齐国了。”
我诧异:“虞奎是齐国人,齐国有他的家,他不回齐国能去哪儿?”
兰馨摇头:“又一次在无意中,我曾听到过虞安将军和干木师傅的谈话。虞奎不是虞安将军的亲生儿子,而是故人之子,我从不敢把这个告诉任何人,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或许有一天,你有机会会知道更多关于虞奎哥哥的身世。可是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嫣然姐姐都可以像现在一样照顾虞奎哥哥。”
公主像是在回忆往事,幽幽低叹:“我有很多哥哥,每一个都很聪明,文治武功,样样都不落人后。他们疼爱我,只因为我是个公主不会和他们争权。但是父王对我的宠爱,却使得他们跟我的感情变成了一场又一场的阴谋和斗争。我厌烦哥哥们,却喜欢和虞奎哥哥在一起。虽然,他有时凶狠起来很怕人,但是他的眼睛是最干净的,我是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喜爱。”
兰馨拉着我的手对我继续说道:“父王这次把我召回去,是为了要把我嫁给天子,没想到水墨云真有叫我嫂嫂的一天。看来父王的宠爱远远不及水墨云想象中的那么多,不管傻不傻,他都是天子。齐楚交战,齐国没有虞奎哥哥,败得一塌糊涂。齐国需要支持,需要他的公主。”
我拉着兰馨想对她说,如果她不愿意,我们可以想办法不让她嫁。兰馨却不等我把话说出口:“你们不用担心,我的虞奎哥哥不也不聪明吗?我其实挺喜欢和傻一点的人相处,至少,没那么多龌蹉的阴谋。听说天子长得很俊,一点不比水墨云差,我会很幸福的,姐姐放心。”
我不知道我能为兰馨做点什么,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在面对公主的责任时需要怎么的安慰。我拥抱她,并祝福她幸福。只是,我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兰馨,多年后我再次看见她时,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美得犹如雕像的尸体。
十七清醒
仙岳走的走,去的去,只留下了我和虞奎还有干木那个老头子。日子显得有些无聊,突然觉的仙岳好大啊,空乏无趣的很。
唯一欣喜的是虞奎的伤总算是大好了,干木和微子启仍然瞒着齐国,并不把虞奎伤好的消息传出去。也不知道他们整天都在密谋些什么,反正我就只管修习天算,乏了就找虞奎玩,要是微子启高兴,我还能去腾龙镇找虎儿。
楚宣隔三差五的会有书信传来,总是说些,自己如何英明神武,如何打了胜仗,如何思念我,想我想的心口疼之类的。我基本懒得回复,难道要我告诉他,我也会在偶尔闲极无聊时想他?这话我可不敢随便对他说,在我不能完全肯定自己心意时,我可不敢往他如火的情感里浇油。何况,我还答应过大祭司和微子启要回阴阳司冥。
不知不觉时光流转,三个月转眼就过,我终于在血咒门的大殿见到了大祭司,那个被微子启严密保护起来养伤的大祭司。
他果然跟微子启一模一样,灰白长袍,纯白色面具。连高矮胖瘦都是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长的相似的很多,但是一模一样的很少,只是不知道他们面具之下的脸上能不能找出一丝丝不同呢。
大祭司看见我时,对我行了跪拜叩首的大礼,因为他的身体刚刚恢复,这行礼的复杂程序,使得微子启几乎是气急败坏的跺脚:“叫你多休息两天,你怎么就不听呢。她现在不是还没当圣女吗?你何苦拖着这样的身体行什么大礼嘛。”
大祭司坚持完成整套礼仪:“若不是枯蝶不甘心退让,天女早就继任圣女之位了,我作为大祭司都不能把他当做圣女对待,如何能使阴阳司冥的族人承认她。”
微子启怒气冲冲的扭摆着离开了大殿,我扶着大祭司去到了他休养的一处地穴之中。地穴在大殿血池之旁,血池殷红的血水被地穴里的晶石隔开,清晰可见。
自从大祭司出关,我又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从他那里,我知道了许多有关阴阳司冥的故事,也知道了他和微子启的故事。
原来微子启一直说自己是哥哥,背后还真有一个故事。那是因为他们的母亲负气离开他们父亲时,带走了微子启,并要他立誓永远不可以和父亲、哥哥相认,永远不可以再踏入阴阳司冥,以阴阳司冥人自居。
而微子启和大祭司毕竟是孪生兄弟,从小,两个人之间就会有特别的联系,喜怒哀乐,彼此分享,不用在一起却什么都可以感应到。为了不违背母亲的誓言,微子启狡猾的调换了称谓,从此人前人后就只管叫大祭司做弟弟,这样他就不算是违背誓言。
如今父母均已过世,往日的恩怨再也没有机会释怀,好在如今不必再兄弟陌路,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的天算术有大祭司的指导,更是突飞猛进。现在,我也可以算奇人异士了,能“听懂”许多动物和植物的语言,也能预知天象,听懂那些所谓的天语。对自己的成就,我一方面是很开心的,另一方面也有些不安,等我修习的差不多,大祭司就要带我回阴阳司冥去找枯蝶圣女找回本该属于文婵娟,现在也是属于我的圣女之位。
那样的位子的确很尊贵,可是同样也是很悲惨的位子,一个女人最好的十年光阴就要守在那个位子上独自度过,如果不是那些逝去的族人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说不定我就不会心甘情愿去做那样一个位子。
十年之期,对圣女而言一直都是一件好事,我不明白枯蝶为什么会不惜破坏这个约定而守在那个位子上。我在地上描画着枯蝶圣女的模样,怎么都觉得,大祭司仍旧有什么事情并没有告诉我。
十八微子启的小伎俩
又是三个月过去,很久没收到楚宣的信了,不知道他又攻占了几座城池,添上了几位姬妾。因为打仗,楚宣拖着一直未曾迎娶的越国公主也一直在楚王宫中,等他凯旋。微子启告诉我那个天下第一的美人,在楚国和楚浑关系暧昧,他说话时眼中跳耀着狡黠的光。我体内关于文婵娟的记忆恢复了八九成,那个记忆里唯一的男主角,正是有着婚约的楚浑。而嫣然和楚宣的暧昧关系又是天下共闻。微子启那样的八卦性子,怎么可能不感兴趣。
“文婵娟虽然和楚浑有婚约,但是当时毕竟才十五岁,朦胧的感情也有,却并不深刻。而嫣然很明白自己是要做圣女的人,我不想说我一点不动心,可是我还能知道分寸,请门主大人放心。”我没好气的坦白到。
微子启不甘心继续追问:“你就一点不在乎那个情敌,那可是天下第一美人,不管楚宣还是楚浑都有可能被他夺走的,”
“楚宣和楚浑都有那么多姬妾,多一个少一个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不就是长得美一点么?要是我真心喜欢上了他们,那么在我完成了圣女的责任以后,就冲进王宫去,把他从哪些女人怀里夺回来就是。”我自信满满的说。
“你要把谁夺回来?”一个声音妖冶魅惑的在我身后响起。
回头,一双剪水墨瞳死死的撞入我的眼眸,他一步一步靠近,我的心口一丝一点的开始莫名悸动。楚宣抱我在他怀抱里,我无措的挣扎。原来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强横的拥抱。
仿佛接受他在我身边守护,已经变成了我的一种习惯,这个狡猾的楚宣,他总算是得逞了,他不在的日子里,我确实是在不争气的思念着他。虽然这种思念还无法冠上爱的名义。
微子启怪声怪气的说:“干什么,当我是死人呀。我说宣王,我收了你的钱答应帮你问我们家嫣然的心意,可是没准许这样欺负我们嫣然啊。”说着一把将楚宣拽走。
我运行周身气脉,明显感觉到微子启在我身上弄了点小动作。难怪,我今天怎么觉得不对,自己干嘛那样乖乖的有问必答,原来是微子启搞的鬼。
我韵起灵气,向微子启拍来,逼得微子启一个蹒跚,楚宣此时也一把拉过微子启来厉声质问:“嫣然是本王的女人,一直都是,绝对不是世子的未婚妻,怎么又会是你们的什么圣女,请门主细细解释给本王知道才好,否则,本王灭了你的血咒门。”
我的经历耸人听闻,一时很难解释清楚,我料想微子启不会和盘托出,不必要让楚宣去听微子启的瞎掰。我拉过楚宣来,对他说:“这些事有些复杂,我以后再告诉你,不如你先说说你的事。你怎么突然上仙岳来了。”
“想你呀,想的我的旧疾犯了,我只能来仙岳。也不知道是仙岳的灵气,还是因为我看到你,反正在仙岳待在你身边,我就完全好了,一点事都没有。可是只要一离开你,我就会心口疼,很疼很疼。”
修习上了一个台阶,有的事,有的看法就会不同。以前我总认为楚宣是装病,是为了亲近我故意弄出个胸口疼的毛病,可是现在,我不会这么想了,特别是他靠近我时,我感受到的,胸口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屏息探知楚宣的身体,微子启难得一次说的大实话,可惜我一直都没相信过。楚宣身体里果然有一种很奇怪的蛊毒。
十九蛊毒
我哄着楚宣去休息,自己却找到了微子启和大祭司。
“楚宣中的到底是什么蛊毒?”
微子启道:“我真不知道,要不然我总会替他医治的。不过我发现,只要你在他身边,他身上的蛊毒就会很安静。”
我将手伸向大祭司:“请大祭司,帮我看看,我是否也中了蛊毒。”
微子启脸色不太好看,有些发白:“你的意思是,你也中了蛊毒?没理由呀,我一直在你身边,不可能有人对你下毒我还不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有那个本事。”
大祭司道:“子启的巫蛊之术不弱,要躲过他对你下毒是不可能,但是如果中毒的人是文婵娟呢?”
“你的意思是说,文婵娟在我体内复苏的同时,把她身上的蛊毒传给了我?”我不可置信的问道。
大祭司点头,微子启晃着脑袋大呼不可思议:“那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大祭司沉吟道:“如果我没看错,你和楚宣中的是同一种毒,我只能推测是枯蝶圣女研制的独门蛊毒‘恨别离’。”
“恨别离。”我和微子启重复着这个名字。
大祭司接着说:“‘恨别离’其实是一种以桃花为引的情蛊,也叫做桃花蛊。中了这种毒的男女,一生最好不要相遇,如果不小心遇上了,最好不要相爱。因为相爱的两个人会催发这蛊毒的毒性,一个会因为见不到而受万箭穿心之疼,而另一个却洽洽相反,会因为走得近而受心胆俱焚之苦。这就是‘恨别离’想爱而不敢爱,想忘而不得忘,相见难,不见更难。”
原来楚宣说的从看我第一眼就爱上我是真的,因为那是是蛊毒发作。原来楚宣对我所有的感情都是蛊毒在作祟,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居然感觉到这个消息很难接受,特别是我在我准备相信楚宣对我一片真心,试着不去抗拒这样一份感情之后。命运真是会对我开玩笑,不是吗?这样来折腾我。我颓败的沮丧着,忍不住落下泪来,心里满满的全是酸楚。
微子启轻轻把我的头揽在胸膛,问道:“此毒有解吗?”
大祭司摇头:“据我所知没有,这个蛊毒特别残忍,中毒之人,爱的越深,蛊毒发作起来越是难以忍受的疼痛。不管相聚还是分离,最终总有一个人会心疼而死,而另一人也会因为生死离别心碎而死。枯蝶研制这款蛊毒其用意就是要相爱的人‘恨别离’。”
对于这样一个原由,我心里茫然一片,楚宣做过那么多的事,说过那么多的话,令我感动,让我震撼,使得我怨他、恨他,到头来,原来一切却只是一个蛊毒在作祟。我也分不清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伤悲,只是觉得我的人生突然就变成了一个笑话,命运不过拿我开了一个玩笑而已,而我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变得那样的滑稽和不堪。
这几天,我都尽量躲着楚宣,我不知道他对我的感情算什么,自己对他的感情又算什么,几只虫子的蛊惑么?以前我还能分辨出自己对他和对子轩的不同,如今,全混乱了。我无法面对自己,更无法面对他,要是他知道自己对我如此痴迷全是因为那些蛊毒,他会怎么做?杀了我破解这个蛊毒的诅咒吗?
我心中纠结了一团乱麻,独自在山顶练习御风之术。
微子启吊儿郎当的躺在我身边:“你心里很乱吗?”
我摇头否认。
微子启嗤之以鼻,冷哼一声道:“不乱?你看你御起的风势,被你的心境绕成了一个个漩涡,把我的花花草草都摧残成这样了。”
我尴尬的冲着微子启抱歉,连忙收了阵法术数。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只要你好好修习天算,我们回去找枯蝶,帮你化解掉这个恨别离就是了。”微子启一直闭目躺着养神。
“楚宣的蛊毒很深吧。”
“嗯,看他对你痴迷的程度就知道了,自然是很深很深。”
我没有接下去再问什么,在微子启的旁边躺了下来,看天空一碧如洗,看风起云舒。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让自己烦乱的心平和安静。
二十自己的心
想了许久,也没个头绪,但是我不想用蛊毒来占有楚宣的爱。告诉他有关恨别离的事,或许也可以让他对我的感情理智一些,克制一些,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我约了楚宣在仙岳山巅的戊姒亭见面,想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约他,心里悠悠然的有些怅然若失。
楚宣今天穿了一件紫金色长袍,外罩一件黑底金银双线绣凤凰大氅,一派恣意风流,千娇百媚。
我在戊姒亭摆了一壶香茗,备了文房四宝。楚宣倒是一点不客气,端起玉叶盏连呼“好茶”,一张精致的眉眼洋溢的全是幸福:“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居然会主动约我来登山品茗?”
我微微一笑:“听闻殿下多才多艺,水墨丹青也是一绝,今天嫣然就想请殿下施展画技帮我描一幅丹青,不知道殿下肯还是不不肯。”
楚宣指了指石桌上的文墨,嘘戏道:“好像嫣然大小姐没准备让本王拒绝。”
我笑答:“的确如此。”
“只要嫣然不嫌弃,别说画一幅就是让本王画一百幅,一千幅,本王也愿意。”
我端坐在一块巨石之上,翘起嘴角:“殿下看,这样可否入画?”
楚宣不答,只是提笔沾墨,我便一直这样端坐凝眸望着他。楚宣下笔勾勒,流畅潇洒,寥寥几笔,笔墨之间便跳脱出一个香姿玉色的我来。我仔细端详,始终觉得他画的有些夸张,我远不及他画笔下的那么美好。
我凝眉望着他但笑不语,直到他的面色从得意慢慢变成忐忑:“怎么,本王画的不好?嫣然不喜欢?”
我恣意大笑,强掩心中酸楚落寞:“傻瓜,哪里有不好,我逗你玩呢。这画没有不好,而是太好。”
我止住了笑,问:“我在你眼里真的就有这么美吗?”
楚宣拉着我的手,点头:“在我眼里,你比这画可美丽多了,嫣然•••••”
我知道他接下来又该是绵绵情话了,我打断他,说道:“殿下,如果我说我其实真没有画中人美好,只不过是因为殿下身体里有一种诡异的蛊毒,才使得殿下眼里的我特别一些而已,殿下会相信吗?”
“本王不信。”楚宣眼中流露出一抹坚定。“嫣然,你以为本王分辨不出什么是思念之痛,什么是蛊毒之苦吗?你以为本王无知到身重蛊毒而不自知吗?”
楚宣扶过我的双肩,正色道:“本王也曾犹豫过该不该喜欢你,怀疑过自己对你的感情是受蛊毒的蛊惑,也曾强迫过自己去对你忘情。可是嫣然,本王很确信自己即便没有中这蛊毒也会一样的爱上你。你在本王眼中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不仅仅只是美好而已。就像耀阳下的春花,一缕香气正好被我嗅到,一眼烂熳正好被我看到。只是这一眼就被深深刻画在脑海,不可磨灭,一切都那样恰逢其时,一切都是那样刚刚正好。”
楚宣抬眸深深凝望我:“如果,你非得认为我所有的感受都是被蛊毒诱惑,我也无话可说。毕竟到目前为止,我对这个蛊毒了解的还是太少。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蛊毒才使我深爱你,我会觉得承受心口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是值得的,是一种庆幸。”
我想我是被楚宣的话打动了,我别过头去偷偷拭泪,却被楚宣抬起下巴。泪眼看他,还真是张狂的使人讨厌,我突然就不想去扭捏,去纠结了。命运想怎么摆弄就怎么去摆弄吧,我只是知道自己此刻的心跳得很厉害。我一边任由泪水满面,一边对着楚宣笑意盈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