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你别光顾着和明堂哥哥说悄悄话，也来选选料子啊。”最小的纪明允朝龙寒香招了招手，一张圆脸笑得十分可爱。

决定让纪明堂一个人想想清楚，龙寒香笑着走了过去。

“大姐，你还是去那边看吧，那些颜色才是你平日里最喜欢的。”纪明巧指了指老夫人那边颜色暗沉的绸缎，捂嘴笑道。

“明华，你是家里的长女，出门的话自然端庄稳重的好，别人对纪府也能多有尊重。”宁夫人一时开心，拿出平日里的说辞，规劝龙寒香，“来，娘替你挑几样好颜色。”

“那些颜色还是娘留着自己穿吧。”龙寒香皮笑肉不笑，“毕竟和娘的年纪正合适。”

宁夫人笑脸一僵，没想到龙寒香会在外人面前，这样拆自己的台。

“衣服与人相称，长相有几分呢，就该拿几分的料子。大姐，我看你今日穿的暗紫就很适合你。”纪明珠嘲讽道，拿起一匹撒金桃红缎子比划起来，对宁夫人说道，“娘，这匹料子最贵，你说我穿起来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明珠你最适合这样娇嫩又贵气的颜色。”宁夫人真心赞道。

“原来二妹妹一直这么想的？”龙寒香却在一边摇头，“姐姐只知道人穿衣的常识，从不知衣穿人的道理。原来人还要迁就衣料的么？那只能怪穿衣的人压不住场，白长了几分颜色，脑中却空空如也。”

“你说谁脑中空空如也？”纪明珠气得把料子一摔，指着龙寒香质问。

“咦？二妹妹生气做什么？我说的是有些人，又没说你。”龙寒香的食指划过一匹匹缎面，心不在焉地说道，“既然娘和二妹妹都觉得撒金料子好，那给我也来一匹吧。”

听到龙寒香竟然要选自己看中的锦缎，纪明珠恨不得撕了料子，谁都别想要才好。

宁夫人赶紧在一旁拉住纪明珠，苦口婆心地劝道：“明华，参加春狩，你们姐妹二人怎能用同一批料子做衣裳？你是做姐姐的，让让妹妹吧，不然，别人会说你善妒不容人的。”

锦绣阁的管事，一脸尴尬地站在旁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娘，别人哪有你说得这么小家子气？不过一匹料子罢了，如果不是有心人散播，还能扯到善妒不容人上面去？管事嬷嬷，你说我说得对不对？”龙寒香捂嘴笑道，只可惜，她捂住嘴角可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要我说，这匹料子倒是有很多小姐垂青，府上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各拿一匹也没什么，只要款式配色不同，倒也没什么大碍。”女管事挂着笑脸圆场。

“不，我们就要做一样的裙子，款式与配色都要一模一样！”龙寒香却寸步不让。

“大姐，你也太霸道了，硬要用同一匹料子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和二姐裁一样的裙子，你小心落个东施效颦的后果。”纪明巧都觉得龙寒香太霸道了。

这下，女管事真是不知该如何圆场了，不说宁夫人与纪明珠怒气冲冲，就连一旁的老夫人和纪明允都不悦地看了过来。

“三妹妹，你手上这匹料子也挺好的。”龙寒香却面色自若，指着纪明巧手里的一匹翠绿料子对女管事说道，“这个也多拿几匹，做几条一模一样的裙子。”

纪明巧没想到龙寒香半点不示弱，还敢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就在她打算吵上一架时，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却转过弯来，笑着发话了：“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华姐儿说得有理，就照她要求的办吧。”

“老祖宗，您说什么呢，怎么能让大姐做和我们一样的衣服？”没想到老夫人竟然力挺龙寒香，纪明巧都快急哭了。

“看来三妹妹还没明白。”龙寒香上前抓住纪明巧的手，对所有人笑道，“我说的一样，是指咱们四个都做一样的衣服。虽然单看起来，没那么起眼，但咱们一起出现，肯定会在春狩上大出风头的。对纪府来说，也是一件露脸的好事。”

“哎呀，真不知道大小姐是怎么想的，我做衣裳生意这么多年了，竟没想到这样好的主意。”锦绣阁的管事一拍大腿赞道。

“那就用这两匹料子给大家做两套一样的衣服。”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宁夫人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剩下的，大家再选选，单做一套，免得让别人以为咱们纪府没银子，老是让女儿家穿一样的衣服。”就算承认是个好主意，宁夫人也忘不了要讽刺龙寒香一句。

虽然心有不甘，但纪明珠只能忍下。她暗自白了龙寒香一眼，心道：就算穿同样的衣服，可没要求戴一样的首饰，化一样的妆容。哼，到时候，看谁的风头压过谁！

龙寒香却是不理，众人挑挑拣拣，玩玩闹闹，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等大家确定好样式，龙寒香又把管事嬷嬷拉到一边耳语几句，嬷嬷越听越心惊，眼里异彩闪现，连连点头。

“那就拜托嬷嬷，可一定要保密呀。”龙寒香食指竖在嘴边，笑说道。

“那是那是，不过春狩过后，小姐这法子可不要告诉别家才好。”女管事也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们府都是在你家做的衣裳，这点你自然放心。”龙寒香保证道。

等一切尘埃落定，大家都各回各院。龙寒香落在后面，禀明老夫人：“老祖宗，今天天气甚好，我想出门看看有没有什么首饰新样子，也好打来在春狩上穿戴。”

“行，你去找你母亲拿对牌支车吧。”老夫人半点不在意这个孙女要去干嘛，不过也不打算阻拦。

龙寒香并没有退下，而是看了一眼纪明堂，用眼神鼓励他。

纪明堂有些忐忑，但想起姐姐说的那些话，他在心中反问自己，你要在后宅里龟缩一辈子？靠别人养着？像养废物一样？你还有野心吗？你，还是个男人吗？其实，他心里早有答案了！不，他一点都不想！

“祖母，我想陪姐姐一起……我……我要和她一起出去逛逛。”纪明堂有些迟疑地说。

纪明堂的话让老夫人吓了一跳，她立刻睁大眼睛：“我的乖孙啊，外面乌烟瘴气的，你出去做什么？”

“我，我就是想出去！”在龙寒香鼓励的微笑下，纪明堂眼神坚定地说。

“老祖宗，这么多年，明堂出门的机会屈指可数。他都这么大了，也该走出这小小宅院，去外面看看了。”龙寒香在一旁劝道。

“好啊，原来是你出的主意！”龙寒香一说话，老太太哪里不明白是谁的主意，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祖母，求您不要怪罪姐姐。孙儿虽然害怕出门，害怕路人的打量和轻视，但孙儿也知道，祖母您……不可能护我一辈子。”说道最后，纪明堂眼里已经有了湿意。

“你这孩子……”老太太眼眶都红了，几个天字辈的丫鬟赶紧拿帕子的拿帕子，端茶的端茶，纷纷劝解起来。

“罢了罢了，你既然要出去，就拿我的牌子，支我的车出门吧。不用通禀你母亲了。”毕竟不是大事，老太太还是妥协了。

“是。”龙寒香一边拉着纪明堂回话，一边心想，老太太果然还是防宁夫人防的死死的。拉上纪明堂出去，就是为了动用老太太的私人马车，毕竟见宋管事的事，龙寒香可没打算让宁绮文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