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悠所不知道的是,聂初昊站在山头,吹着冷风吹了三天三夜,不管慕容天怎么劝说,他也不肯挪步。最终是宫里太后派人来请,才总算把他请回去,回去就得了风寒,大病了一场。任是一个习武多年的人,也经不住天气严寒的侵袭。」
悬崖的下边是一条河,这里地形慕容悠早就探好了,前阵子她就从崖边沿着路下来,并且还试了试水深。毕竟她不是跳水运动员,悬崖上到这个崖底起码也有几十米,跳下来会不会砸伤都是未知数。而且虽然她会游泳,但是也只是上辈子的事,灵魂来到这个世界,还没试过身手。
一下水她就如鱼得水般手脚齐动了,不得不说游泳这东西,一旦学会了就成了身体的本能,根本就不用脑子指挥,手脚自然而然地就会摆动。
几十米的自由落体运动,入水时力的作用还是让慕容悠浑身如针刺一样疼痛,细看皮肤都已经变红。因为隔得远,倾耳细听崖上的动静,一点声音都传不过来。
害怕聂初昊真的马上派人下来搜山,此地不宜久留。她赶紧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撕成两半,一半扔在河边树枝上,一半扔在河里,造成了她已坠落河中的假象。一切布置妥当,就沿着山路往另一边走去,如果有追兵下来搜,必然是从她身后的那条路下来,所以不能走近路上山,只能绕远路,否则有可能与搜山的人碰个正着,哪怕只有50%的可能她都不敢冒险。
这个山涧慕容悠下来不下十几次,路早已经很熟悉,幸好是白天,以前就观察过,附近并没有什么猛兽,这也是选择这里逃生的首要考虑。
本来走上悬崖这条路并不慕容悠乱碰乱撞,是她定下的最后一步棋,这步棋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个时代的女子几乎没人会游泳,而她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宰相府二小姐,跳崖本已经是九死一生的事了,所以就算搜山的官兵看到这里有条河,也只会认为她淹死其中。再加上她故摆的迷阵,就算真的打捞“尸体”的话,也只有一些衣物,这样他们会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所以从此慕容悠算是“香消玉殒”了。
慕容悠绕了一大圈,走回之前的树林,把事先放在树上的衣服换上,用些黑土把脸抹黑,绑好头发,这回她不再假装小厮,而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可能是知道她已经跑出了城,城门的防守并不森严;也可能是对外出去严防,并没有会严格控制人进来,所以她很顺利地就重新进了宁城,城卫一点都没怀疑她。
小心地七拐八弯地走进巷子里,左右看看没人,敲了下门,脚步声传来,不由微笑。
“小......少爷,你回来啦!”门后露出墨香惊喜地脸。
“恩,进去再说。”老李他们在半月前已经都辞退了,这屋里就她们三人,务必要做到不留半点风声。
“小悠,你没事吧。”翠红从屋内急走出来,神色焦急,肯定是担心得一直心神不宁。
到了这里,应该暂时安全了,慕容悠心里也稍微宽慰了些,笑着对她们俩说:“我没事,我们在这呆个半年以上,等风声没那么紧了,再考虑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生活。"“一切都听你的。”翠红含笑看着她,她可能不清楚为什么平时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忽然之间变了这么多,那些惊世骇俗的想法从何而来?但是有一点没变:为了女儿的幸福,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这房子本来就是为她们有一天离开宰相府准备的,因为要真有那么一天,肯定也会是一番惊扰,慕容长廷虽然并不重视她们,但是如果要真的逃了,他不可能不追,这事关一个封建时代男人尊严的问题。而最危险的地方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的打算就是逃了出来先躲一阵子,等风声不紧了再去别的城市,那时天阔地远,就任她们遨游了。
由于粮食都准备充足,衣物也是一年四季的都准备好了,屋里又有井,所以她们就开始了足不出户的封闭生活。这样的生活翠红已经过惯了,不觉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从一个屋檐下换到另一个屋檐下而已,每天她就院子里种种蔬菜,做做女红,然后下厨给她们做菜。
可是慕容悠却觉得实在是无聊透顶,以前她还能偶尔偷溜出去这逛逛,那逛逛,现在她除了在书房看书还是只能看书。日子是挺闲逸的,可是憋闷,但是她又不敢贸然出去,外面有没有天翻地覆她也不清楚。想来应该动静不小的,毕竟失踪的宰相府里的千金,皇帝即将迎娶的妃子。
说到底,就是心里就像有只小虫子在爬似得,痒的不得了,很想出去查探下外面的风声,到底聂初昊有没有被她的障眼法所骗过。
耐着性子过了三个月,才让墨香改扮成农家妇人出去探探风,毕竟她是一个小丫头,就算有可能也在通缉名单内,但是主要对象只会是她和翠红两人,况且她估计朝廷是不会公然贴皇榜通缉的,毕竟宰相府丢了二夫人和小姐,朝廷丢了准娘娘,并不是个光彩的事。
墨香去了半日,等待有些焦人,就怕有个万一,好不容易到了傍晚她才回来,把打听回来的事一一跟她们细说。听街上的人说她们逃跑后第一天,就全面封城了,每个出城的人必严加审问。又听说宫里派人去城外那个山崖下的河边整整打捞了一个月,最后却什么也没捞到,老百姓们都不知道朝廷是在捞什么,还以为是皇家丢了什么宝贝。
慕容悠所不知道的是,聂初昊站在山头,吹着冷风吹了三天三夜,不管慕容天怎么劝说,他也不肯挪步。最终是宫里太后派人来请,才总算把他请回去,回去就得了风寒,大病了一场。任是一个习武多年的人,也经不住天气严寒的侵袭。
还有一个事就是,之前定下的婚事被他无限期压后,不再提起。
当然这些都是皇家的事,墨香也打听不来,所以慕容悠并不知道。就算她知道,也只会摇摇头,叹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万般皆是命。
既然知道外面还是戒严,为了避免暴露,她让墨香以后也都别出去了。反正这次墨香出去又采买了些日常用品和食物回来,够她们再继续躲个半年之久了。于是慕容悠也歇了骚动的心,耐着心住了下来,三个人就躲在这一方墙内,安逸而平淡地生活着。
她非常庆幸当时走了那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划,要不她想官兵早就上门来搜人了,虽然她有准备乔装打扮,但是还是要冒风险。
很快又是半年过去了,已经是春光明媚,这个冬天下过雪,又融化了。她们的存粮也快没了,慕容悠看看天气,觉得应该差不多时候了,于是墨香再次出去打探风声。回来就说要打仗了,西边有匈奴压境,慕容天被派往了战场。
慕容悠生在和平年代,不太清楚战争是什么样子,尤其还是古时的战场。只有那些电视上看到的,岳飞精忠报国,杨门七子去一子还,没有哪场战役不是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她很奇怪慕容长廷居然会让唯一的长子去到战场,那无疑是让他置身于身死由天的位置,虽然与他没有太深的兄妹之情,可是心里也终究有些担忧。
当然作为京都的宁城并没有受到战乱的影响,依旧繁华热闹。或许时间隔得久了,早已忘了半年前宰相府发生的大事,现在人们津津乐道的都是西边的战争。
慕容悠不喜欢战争,但是现在对于她们来说,算是个好消息。外面已经没有再戒严,城门口也跟平时一样自由出入,风平浪静。看来宫里的那位也接受了她已经“死”了的事实,她想她们可以动身了。
在门口张贴了一张卖屋的广告,因为价格低,很快她们的屋子就被一个员外给买了下来,手头又多了一笔现钱。不是她势利,第一宁城她本就不打算回来了,这房子留着也没用,第二她怕万一她们走后,这里被人找到,发现了蛛丝马迹,对她们的行程肯定不利。所以卖掉,一了百了,断了与宁城有关的一切,手里还多一份现金。
翠红把钱财分成三份,缝在每人的贴身衣物里,只在包裹里放了一些碎银子以便常用。毕竟她们三个都是女人,财不外露的道理还是懂的。
收拾了细软,雇了一辆马车,慕容悠让母亲和墨香先走,到了邻城再聚头。虽然已经躲过了危险时期,但是她觉得还是一切小心为上,分开走,不惹人怀疑,三个人目标太大了。
等她们离开两天后,她也买了一匹马,从城门口大摇大摆地就骑了出去。当时城门守卫随意查看了下她的出城凭证,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就放她出城了。
回头看了一眼宁城,她想这里以后都不会回来了,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再见了!
那一年的风情,深埋心底,成为永恒的回忆。
嘿!江湖,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