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摘几片叶子将其撕出人形,再对着这些东西吹口气,这人形便迎风而长,眨眼就成了三个一人高的、模模糊糊的人影。
“分别去南陵晏家、叶家,还有皇城。”风渊低声吩咐。
待人影晃了晃,如轻烟般消散后。风渊又挥袖在自己的小院周围布下几道阵法,驾光去了不动崖崖底。
立于不动崖崖底的昏黄之中,风渊口中发出了异于寻常的语调——是蛇语。
“大人。”襄襄很快出现,屈膝拜倒。
“如何?”
“已经有人下来了。一共两个,是从北坡来的。”
“带我去。”
“是。”襄襄应了,化作一条长蛇在前面带路。
“十五之后,你便回去闭关罢。”
长蛇游走的身形顿了一下,然后道:“小妖知道了。山里有一处上古时留下的密境,小妖便在那里修行,不会再出来的。”
“待你化龙后,便上天去白玉京罢。”
“为何不是留在人间司雨呢?”襄襄忍不住问了一句。
风渊微垂了眼睫,低低笑了几声,道:“留在白玉京,或许能逃过情劫。”
“这情劫难不成比那成龙时的五九天劫还难渡?”襄襄回过头惊讶道。
风渊不语。
“大人?”襄襄小心翼翼道,以为自己惹恼了他。
“……情劫,是死劫。”从前,他不信,如今,他信了。
逃不得,躲不得。它是钦原,被它蛰过,唯死而已。
襄襄似懂非懂的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子,闭上嘴不再言语。恍惚觉得四周的瘴气因着那位大人的话,压得人有些胸口憋闷了。
“大人,到了。”
倒在地上的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些寻常料子,法器什么的也没有带着。风渊觉着从尸身上,是看不出什么了。
“会招魂吗。”
“回大人的话,不会。”蛇头不好意思的伏在地上。
“我说,你做。”
襄襄只得再次现出人身。
看着虚立于一旁的魂魄,襄襄不得不再次向风渊道:“大人,小妖以前曾见过有人施展此法,可法诀似乎,不是这般……”那法诀冗长繁涩,她虽不曾记得清楚,也知与风渊告诉的九字不同。
“你记得这个,足矣。”
襄襄应了。
“这魂魄,你可要。”
“小妖不敢贪心。”襄襄忙道。她知道,损伤魂魄,有违天道。食之可进增修为,也可招来业障。
风渊勾了勾唇,施法将魂魄送入鬼门,道:“如此,很好。”修行之道,忌急忌贪,妖精一脉,尤其如此。
忽然,风渊微变了脸色,一句话都未说便不见了踪影。
盘在原地的腹虫吐了吐蛇信子,不明所以。
“子渊?”池黎在小院里转了一圈后没看到人,不由有些着急。
“主人,您在找臣吗?”
池黎扭头看去,“你去哪里了!”
“臣在后山沐浴。”确实刚从后山的温泉里出来。不动崖崖底的瘴气有异香,不入水冲洗,怕是会被池黎闻出来。
“快带我出府去。”池黎抓了风渊的袖子道。
“现在?”
“快些,我出去再和你细说!”池黎边说边去看院门,像是有人追她。
正当风渊驾云而起时,池黎又道:“别叫人看见了。”
风渊不由有些惊奇的侧眸看向池黎。
“师傅来了。”出了府,池黎心有余悸道。
风渊不解,熏池来了,主人您为何要……逃?
“我之前在药庐挑选草药,还是芳草告诉我说师傅来了的。她去前厅时,就看见师傅正和奶奶说话呢!”
风渊静静听着。
“然后我就穿墙过去找你了。”
风渊失笑,难怪他没感觉到有人进院,主人却已然在院里了,原来如此。
“我和绿萝芳草说了,师傅要来寻我,就说我一早起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熏池大人,怕是不会相信。”
“她看我不在,许是会信的。”池黎犹豫道。
“主人似乎不太希望见到熏池大人。”因不知去往何处,风渊只好带着池黎在云上漫无目的的游走。
“上次她跟我讲,要我背熟明律真言,再见面时便要检查。我以为这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所以别说背,连那真言我都没寻来呢。”
“最迟明天,您还是要见熏池大人的。”
池黎颦了眉叹息道:“能躲一时是一时罢。”
“主人莫要再忧心了,熏池大人不会为此责罚于您的。”
“为何?”
“这明律真言乃是神仙所有,人界是寻不见的。”
“当真!”
“自然是真的。”
“你从何处得知?”
“《奇志同文》里有载。”
池黎恍然大悟。
“熏池大人想考验您的,不是明律真言,是她给您留的书单。”风渊浅笑盈盈。
“那我一时还是不能回府。”
“左右无处可去,不如让臣陪您看书罢。”
“我没带着。”池黎为难道。
“臣帮您取来就是。”
“回去会遇上师傅的。”
“用隔空摄物的法子即可。”
“不宜婚配?”余恒崖皱眉道。
“熏池上仙是这般说的。”青桑忧心道。
“无回旋可能?”
“未曾言明,只说看罢,待黎丫头年过双十再行计较。”
“还说了什么?”
“还有,不宜与青城一派交往过近。”
“熏池上仙向来慎言少语,这番言语,可是发生了什么。”余恒崖思索道。
“虽说慕览云名声不错,但人心隔肚皮。要我说,上仙的话有理,你就是太过于轻信他们了。”
“夫人,盛名之下,怎会有假啊。”
“我不与你讲这些。我只道你当真就那么放心他们?”
“此话怎讲?”余恒崖正了神色。
“慕览山,眼光游离,气息不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我不说那慕览云是个小人,但我肯定其人处事必定不公正。”
“做人难免会厚此薄比,不然何来亲疏之别?”
“你就是耳根子软,旁人一说什么你就信了!”青桑怒道。
“夫人,你不要处处总以小人之心度之。”
“你是君子,大家都是君子!是君子怎么会觊觎别人家的宝物,做下夺人家业的行径!是君子,怎么会连一个小娃娃都不想放过!要不是风渊先生,你的外孙女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青桑厉声道,“东莱城是黎丫头的,任何人都不准打它的主意!”
“夫…….”余恒崖再欲说什么,却被青桑打断。
“你最好弄清楚,那青城派,到底是想和黎丫头成亲,还是想和东莱府成亲!”言罢,青桑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