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熏池在大堂,斜眼晲着刚进门来的池黎。
“回来了,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啊,弟子都不知道。”池黎嬉笑着凑上前去。
“要你看的书方才都记过了。”
池黎干笑一声,道:“看完了,看完了。”
“我还以为你得明儿才能回来呢。”熏池冷笑道。
“弟子是真不知道师父来了,不然一定早些回来。”池黎强笑道。
“不请我去你院子里喝杯茶。”
“您请,您请。”池黎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是一派热情。
出门时,熏池瞥了眼跟在池黎身旁的风渊,又道:“为师近日细细思索,方觉对你未尽为师之道,深感惭愧。故,与你爷爷奶奶商讨,决定在府上小住半月,监督你修行。”
池黎神色不由僵硬起来。
熏池见状,方觉心下稍稍解气。背书抄文有风渊帮你,武技修行,我倒要看看有谁能帮你。
“师父,您不闭关了?”
“教不严,师之过。为师觉得,应先尽为师之道,再行修行之实。”
“这…….耽误您修行,弟子于心不安啊。”
“为师心意已决,无需多言。”
“弟子,谢师父关爱。”池黎此时已笑的十分勉强了。
“给我奉茶,就如此不情愿。”庭前石桌前,熏池对着怏怏不乐的池黎道。
“哪能啊,乐意的紧。”这话音里却没了一贯的轻快。
“我问你,当年东莱府发生的事情,你清楚多少。”
“师父何意?”池黎来了些许精神。
“我也是偶然得知,当年之事,是皇城里的意思。”
“弟子也是前些日才知晓,那宴晰,是南陵晏家的人。”
“你既能知道这些,就肯定猜得到,京城对你下手,不是因为我,是另有原因。”
“是,弟子知晓。只是尚不明白是因何原因,弟子不记得与其有过恩怨。”
“你的命格。”
“请师父赐教。”
“当今紫薇之气式微,东宫苍龙抬头,势力渐强,与帝星成对角。皇帝是不会允许异星盖过帝星的光芒的。那异星,就是苍龙龙眼,就是你。”
“弟子乃修真之人,怎么会有帝王之象。”
“为师也是不解啊。”
只是风渊,似乎若有所悟。
“修真之人虽不涉红尘,到底还是跟朝局休戚相关。你虽拿了我的信物去了南陵,与其结下盟约,但还需多加当心,以防其反目。”
“弟子明白。”
“为师替你看过星象,此两年乃是你命中的大劫,凶险万分,望你多加警醒、分外小心。”
“是。”池黎起身抱拳道。
熏池握了池黎手,道:“为师虽知你遭受劫难、身有一些修为,却帮不得你什么。你助力再多,可除了你自己的本事,什么都派不上用场。”
池黎低低的应了。
“为师也知道你自己有修习别的,可技巧再多,也不如基本功扎实来的好。所谓以力破巧是也。虽也有人言可以巧破力,可人啊,到底都是差不多的,谁又能比谁聪慧多少呢?机关算计,到头反伤了自己性命。”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我与你爷爷奶奶说了,要你双十之前不要婚配,东莱府旧事我也隐约的提过了。至于他们是否会防范青城派,就不得而知了,此事为师到底不便多言,你多加留心。”
“术法一脉,你想必已了解甚多,我此番只助你疏通筋脉,增加灵力。”
“弟子知道了,需要准备什么,请师父示下。”
“重塑筋脉过程艰苦,你多备些舒缓安神的草药,每日运功之后泡浴半个时辰。”
“弟子记下了。”
今夜无眠。
风渊侍立一旁侧耳细听池黎与熏池在月下的清谈,偶尔会接过话头,更多时却是看着池黎银辉下显得朦胧的侧颜。看着青春、明媚的主人,风渊轻微的扬了唇角。
桂香隐隐,清风正好。珍惜吧,即使此刻有臣的存在,但,这依然会是您日后回忆起来的,难得的自在时候。
金元宴是在日薄西山的时候正式开始,但各家已然一早起就到了。池黎虽然年纪尚轻,却也免不了作为少东家、当晚的主角儿出来招待客人们。
陪这些老人家说话自然是轮不到她,于是,她一早便来了大门口,恭候各位大驾了。
“子渊,你回去歇着罢。晚宴时有你受累的。”趁着没人的空档,池黎对风渊道。
“多谢主人关心,臣无碍。”
“你在这陪我傻站着做什么,有事我自然会召你。”
“您还在这里迎候,臣不敢自行休息。”
“真是呆脑筋。”池黎低语一句。
“臣多谢主人关心,主人好意,臣心领了。”风渊退后一步双手交叠长身拜道。不是不明白您的好意,只是君臣之礼,臣万死不敢逾越。
“随你。”池黎扬了下巴,佯做满不在意。
风渊眼里有了丝笑意。
“沁珠散人。”池黎抱拳见礼。
“小友多礼。”沁珠散人伸手虚扶起池黎,一手将请柬交给风渊,一边掩唇笑道:“贫道今日奉掌门命前来见礼,带来些小玩意儿,不成敬意,还望小友和城主、城主夫人不要嫌弃。”
一随行弟子上前将礼单呈上。
“阿黎在此,替爷爷奶奶。谢过含光掌门。”
风渊接过,池黎侧身在前引路。
“前辈里面请。”
“与贫道同行的弟子,人数多了些,要劳烦小友了。”今夜前来争夺阿语草的人数,比我们之前猜测的要多些。
“前辈放心,阿黎会妥当安排。”局已布下,阿语草必定不会叫旁人拿去。
沁珠散人闻言安心下来,笑意也深了些许。
“前辈与众位道友先行在此处歇息,到了时辰,自会有人前来通秉。院内有府内仆从,有事传唤他们即可。”不要妄动,等我信号。
“贫道知道了,小友放心。”
池黎行了礼告退,却不想一出沁珠散人他们住着的小院,就遇见了慕芝迢。
“池黎小姐。”慕芝迢首先见礼。
“慕公子。”池黎暗暗皱了眉,面上矜持的还了一礼。
“客居贵府,一直无缘拜见,还望见谅。”
语调温和,谦谦有礼,平心而论,池黎不得不赞一句好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慕公子客气,本该是我去拜问的。只是昨日我家师到府,要考校我功夫。便耽搁了。”池黎语气歉然。
“还是该先紧着师父的。池黎小姐怕是还有事在身,芝迢便不继续打扰惹人嫌弃了,先行告退,待池黎小姐您得空,再前去拜访。”
池黎被他这话逗的咯咯笑了,“慕公子说话有趣的很。我确实还有事,便不虚留您了。”
慕芝迢温和的笑着行礼离开了。
“皮相倒是不错,就不知道里子知否和他家三叔一样。”走远了,池黎讥讽道。
“主人,还望慎言。”虽然不会叫第三个人听了去,可背后说议论,总不是美事。
“是是是!常思己过,不言是非。我知道了,不会再犯了。”池黎暗暗对着风渊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