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近年的账册我刚刚大约看了看,明面上都做的很好,各位掌柜都辛苦了。”
“小小姐严重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其中一掌柜笑眯眯的拱手道。
太禾知道这个人,是余恒崖之前遣来帮池黎整顿府邸的。
“岐伯,这里是东莱府,按规矩,你当称我府主。”
岐伯神色不变,依旧笑容可掬道,“是我糊涂了,还望府主此次莫要计较。”
太禾向其他掌柜道:“之前我久住华汤城,府里诸事不加多问,上下事物一律是管家代我把持。我不晓得之前你们是何规矩,但如今我既然回府了,那一切都按照我的规矩来。”
管家垂首默立太禾右手边不发一言,厅里的几人互相看看,推了一人出来。
“府主请说,我等洗耳恭听。”
“第一,只做事,不多问。”
“这是自然。”
“第二,无论何时,都不允许质疑我的话。”
众人略一犹豫,也应下了。
“第三,”太禾唇角微挑,“既然在我的府里,就安心替我做事。你们暗地里的问题,五日之内都处理干净了,再教我觉出什么不该有的动作……”太禾扬了扬手边的一叠素纸,“上面写了些你们不愿我知道的东西。这些东西我还没看,以后或许也不会看。”
太禾将纸翻过放在小桌上,抿了一口香茶,视线缓缓扫过面色微妙的众人,在其沉不住气欲要开口时又道:“各位掌柜的也不着急表态。”
众人一时语塞,不知当如何。
“毕竟我还有许多要给诸位的见面礼还未备妥。例如要给何展柜的金丹,要给祝掌柜的黑豹,要给张掌柜的百年何首乌。”太禾将茶盏放下。琉璃盏置在虎纹木的桌上时发出的轻磕声震的众人心里一跳。
“这东西我就放在这里,五日后,带着新整合好的账册来见我。散了吧。”
被点到的三人面色白了些许,其余人也都按捺着不自然的脸色,纷纷告辞了。
“主子,这样是否会使府里乱了?”山薇略有不安。
“我才讲过规矩,这么快就忘了。”太禾站起身整了整宽大的广袖,一派悠然的向门外走去,临出门时回眸看了一眼山薇,道:“再有下次,便去海外的庄子里做事吧。”
“婢子知错。”山薇咬着唇道。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总觉着她这主子变了许多。先不说这脾气如何,单就是这样貌,也与之前有些不同了。
太禾来了府里的花园,广袖轻挥,青色的灵力便清出了一块干净的空地。旋身盘坐,双手掐诀。随着缓慢的吐纳,丝丝缕缕的生机从四处汇聚而来。在一片静谧之中,太禾的气息渐渐与四周生机的气息融为一体,达到了物我两忘的状态。
而随着太禾周身青色灵力的充裕,花园里乃至东莱府四周的植物却渐渐枯萎了。等到金乌神将再次驾着日车从东方而来,第一缕晨光在天边出现,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的眼上时,太禾睁开了双眼。
太禾忽然想起了风渊。
她记得,那只灵蛇的灵光就是现在的这般颜色。干净、纯粹、带着勃勃生机。她一直很喜欢他的灵光,在她看来,那只灵蛇,就是栖息在东极神殿的三足金乌,给死寂的神殿带来了久违的生气。
太禾轻轻一叹。
她知道,他只是太在意她了,所以不顾手段也要保她。可他只看到了她和元白陨灭,却没有细想他们为何要自寻死路。古居十七万神将,两万驻守修罗界在六界的封印之处,十五万由五人分别辖制。起兵时,他们只动了各自三万神将,却没有调动同由他们辖制的两万神兵,就是因为他们既要应古居之劫,却不想使天界动荡以致六界失衡。
他们战败身死,玉央和上玄将因金、木灵力的消亡衰弱,同他们一同反叛的神将们以神魂平息天地之间的怨气。新的平衡出现,混沌劫再次得以平息。
她最初只以为他是一时情急才枉顾大局。但当她从这一世醒来她就知道她想错了。他不仅从魔界放出了四凶,更强改了天下的因果。他使鬼魂来到人间留连,使妖精大肆入侵人界,使人界与神界纷争不断。他因此从六界之中窃取了大量的生机。
这些生机,被他存在池黎最常用的茶壶里。
太禾不愿继续去看那使她生出许多思绪的朝阳,用了些许灵力使一干树木重新有了绿意后,便继续阂了双眼调息了。
古居之劫尚在,混沌之劫未解,当尽早恢复灵力,才好做打算。
至于风渊,太禾觉得他被玉央锁在天池也是件好事。他已入局太深,添了许多业障,若能就此呆在荒山不涉世事,也许能逃过混沌之劫,保住神魂。
他重创自己这件事……自己疏忽在先,且他已受罚,便,不再计较罢。太禾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