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找各位来我府里聚聚,没旁的,就是想问问各位,可下决定了?”太禾唇角轻勾,滟滟的眼角轻瞥着座下众人。
“贵府府外既有霞光万道,便知此前种种谣言皆为误传,我等盟约,自当是继续的。”含光道。
“一切如旧便是。”何甫道。
“本座此前便与小友言明,哪方于我留仙门有益,我留仙便与之结盟,只要小友还记得当初的承诺,留仙,自当与你同进退。”硕明道。
“清心宗此前从未失约,此后自然也遵守盟约。”顾淮安坐姿端正道。
“此前是我罗易城多有得罪,还望小友海涵。”明易拱了拱手道。
“皇帝历来被视为天子。奉天承运,辖制四海。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向来是金口玉言不容置疑,诸位虽是修真之人,也不能不听信。”
“小友说的这话,在理。只是我等愚笨,竟未发现这皇城上空,未有浩荡之气!”明易顿足道。
“只是诸位既是修真之人,便当清楚何为天意才是。”
“小友此话,当做何解?”何甫面有不悦道。
“何为天命,何为天意?何为天命所归,何为天意所归?”太禾道。
“神王之命,是为天命;大道变化,是为天意。天帝旨意,是为天命所归;自然生息,是为天意所归。”顾淮安沉声道。
“是这个道理。”太禾意味深长的赞道。
“这又是个什么道理?”含光饶有兴趣问道。
“何为道?道者,自然也。经书里载: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道德经)我辈修行,当遵循自然之法,顺应生息之规律,这便是顺其自然。天命,不过是依天意而生,小也。故,诸位当遵的,该是天意,而非天命。私以为,诸位当尽早明悟此理,以免堕入旁道。”
众人皱了眉,面面相觑,细细品悟一番后纷纷道受教了。
太禾客气道了句不敢。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韩愈师说)小友此番见识,我等以后该以道友相称了。”硕明道。
太禾不再客气,押了口清茶后又道:“私以为,上古诸神陨落,古神纷纷退隐古居。仙家避世而立,乃不可改变之潮流。当今之世,灵气愈薄,众生灵智愈开,天命之教化已无甚用处。傲岸山的熏池盗走龙脉,是她一己之念,也是天意。这愈发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
“此事,我也有所察觉。”顾淮安道。
“神迹,将要离开人界了?”何甫犹豫道。
“细想此前种种,怕是如此。”硕诚叹息道。
“自六界初分,神仙便给予人界庇护。为何,这庇护即将离去?”明易有些不甘道。
“四季轮回,各有所命。如是这般。”太禾道。
众人一阵沉默。
“我说这番,不过是想与诸位说,此后当如何,该顺应本心才是。不为外物所扰,通明自然之道,才能得机缘,得造化。”
“今日道友一番言语,含光受益良多。此后若需一臂之力,便传信与我。我现下要尽早回去闭关一番,好好参悟!”含光站起身拜别,面露焦急之色。
“请便。”太禾需抬右手。
“我等也要回去闭关几日,望出关之后,还能与道友彻谈一番!”其余几人也陆续起身告辞。
顾淮安也欲离开之时,却见太禾看来的眼神。告辞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青色灵力在太禾身上一闪而逝,大堂立时被阵法所围。
“臣龟山淮水水君,见过殿下。”顾淮安手脚利索的跪下。
“我认得你。”太禾似笑非笑道。
顾淮安眼皮一跳。
“你周身还有天池的气味。”
“殿下恕罪!”
“恕你何罪?”
“恕臣……恕臣……”顾淮安急的满头冷汗,心里犹如擂鼓般狂跳。
“都交代你做什么了。”
“臣……”顾淮安又是一阵结巴,心里叫苦不迭,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莫非,你想去做荒山的水君。”
“殿下恕罪。”
“你再不说,我便将你喂给穷奇了。”
顾淮安愣怔道:“穷奇?”
太禾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冷了面色。
顾淮安忙将风渊交代给他的事如倒豆子一般尽数讲给了太禾。
太禾冷哼了一声,道:“还有几分聪明。”
顾淮安尴尬的笑了笑,然满心的欣喜还是从嘴角溢了出来。
“风渊大人若知晓……”
“住口!”太禾不待顾淮安说完便喝止了,厉声道:“方说你聪明,怎的又要做下蠢事。”
“臣知错。”顾淮安意识道自己失态,忙收敛心神严肃道。
“且不说你要被问罪,便是他也得被你连累。真不晓得他是如何看上你的。”
“臣知错,以后必不会再犯了。”
“还有没有什么事,是没说的。”
顾淮安认真想了想,道:“慕芝迢曾去过荒山见过大人。”
太禾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
“他问大人记不记得他是谁,又说了‘天府申年’,大人听闻就变了脸色叫臣跪安了。臣没敢走远,就在山下守着,听着他们打了一场。慕芝迢伤的不轻,愤愤的走了。”
“他如何。”
“臣不敢自行上去,故不晓得。”顾淮安面露愧色。
“谨遵为臣本分,善。”
“臣惭愧。”
“还有什么?”
“还有一样。大人神魂,至今未回真身。”
太禾微变了脸色,“他真身如何?”
顾淮安咬牙摇了摇头,“怕是快……”
太禾细细思索良久,也没想通风渊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得道:“仔细留心着,别疏忽了。”
“臣谨记。”
“得了,跪这么久了,直接跪安罢。别再动些小心思了。”
“臣告退。”顾淮安松了一口去,心底乐呵着与太禾拜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