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寒缓缓起身,连那盒子都没瞧上一眼,淡淡道:“告诉他,若是能将此事办成,便是送给本王最好的礼物。”说完,便率先走出了书房。
尉青目送他出门,慕清寒虽未说他要去哪,可尉青心中对他的去处却很是明了,除了太史府,不做他选。只是他有些奇怪,往日清冷如他家王爷,怎么遇见情爱竟也会冒出这般如毛头小伙一般的急切来?
可他却清醒地知道,自己这样一个从未经过情爱的木头不懂王爷心中的急切实属再正常不过了,他只要知道如何将王爷交代的事情办妥就行了。
于是木头尉青在心急的慕清寒走后,又细心地将书房内整理一番,才离开。
尉青想的不错,慕清寒这般急迫,确是为了无忧。
从无忧早上离开开始,慕清寒便满心满脑装的全是早上无忧那俏皮的模样,她说让他晚上去找她,这种邀请,他怎能迟到?一想到无忧在等他,他便脚下生风,恨不能插上翅膀马上就飞过去见她。
他如是想着,便连大门也不愿走了,脚尖轻点便要施展轻功跃出王府了。不料身后却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角。
泉加星望着慕清寒如仙般俊逸的背影,目光痴迷地拉着慕清寒,在他身后期期艾艾地唤他:“王爷。”
听见她的声音,慕清寒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他没有回身,语调冰冷道:“公主,你最好是有要事。”
他不看她,泉加星只好又自己绕到他面前,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柔弱一些。她本就生的极是美丽,眼角眉梢都是张扬的魅力,往日她的眼角都是微微上挑,带着天生的高傲和自信,如今做出这么一副凄婉的模样,叫人看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即使泉加星站在慕清寒的面前,慕清寒也仍是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就连余光都未落在她的身上:“公主有何事?”
慕清寒不知道,他越是表现出这般不在乎的模样,泉加星越是想要征服他、得到他,她是爱他的,只是这种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另一种扭曲的模样。
泉加星也不遮遮掩掩,她本意虽是与他先寒暄一番,可见他这副不爱搭理自己的模样,怕是她的寒暄还没说完他便不见人影了吧。于是她便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可知慕清流现在正在何处?”
这是泉加星的杀手锏,可慕清寒却好似并不太感兴趣:“二皇子在何处,与本王何干?”
“慕清流正在我寻泉部落。他与我阿爹商议了什么,此行目的又是为何,王爷该不会不知道。”泉加星觉得他这兴趣缺缺的模样不过是装出来的,皇位争夺,兄弟勾心斗角,她不信他慕清寒一点都不在乎。
她一点点地说,一点点地引*诱,每说完一句便朝慕清寒贴近一步,最后,她甚至想攀上他的肩膀:“王爷,你当真甘心将那至高之位让与旁人吗?”
慕清寒状似不经意地轻轻挥了挥手,便毫不留情地将泉加星挡开了,惹得她连退几步才堪堪站稳。他冷冷勾了勾唇角,说:“公主说笑了。二皇子与你爹说了什么,又有什么目的,本王如何得知?再者,即使你是寻泉族的公主,可这种大不敬的话,也不是你能随意说的。”
泉加星本是怒极,可闻言却又忽然笑了:“王爷这是在关心我吗?”
“公主如今在本王的府邸,本王应当要对你的言行负责,自然也是关心公主的。”慕清寒见泉加星唇边笑意更甚,便又加了一句:“当然,若是公主不在府内,自然是公主想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果然,听闻他这样说,泉加星脸上的神情立刻凝住了。
慕清寒不欲再与她废话:“公主有如此闲情雅致,自可唤来下人陪你夜游王府,本王就不打扰了。”
“慕清寒!”泉加星拦在他的面前,眼中竟有点点晶亮的水迹,“你要去找尹无忧是不是?你们明日就要成亲了,为何还要急在这一时片刻。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你连这一时片刻都不愿留给我?”
慕清寒看她,眼中没有半分波澜,声音仍是低沉清冷的:“无忧是本王的妻,无论何时本王想去见她都无可厚非。至于公主的某些谬论,还是留着对皇上说罢,他更能明白公主的心意。”
“你明明知道!你明明就明白我的心!”泉加星想上前拉住他,可手刚刚伸过去,就被慕清寒拂开了,她望着自己落空的手有片刻的怔忪,“你真的从未喜欢过我吗?”
慕清寒挑眉:“喜欢?公主平日是否也是这么容易胡乱妄想?罢了,许是本王的态度并未表现的十分明显,那么本王便明明白白地同公主说一遍,公主是皇上的人,就是借本王十个胆子,本王也不敢肖想皇上枕边的人。”
他这话说的貌似十分卑微,可那清冷如高高在上的神邸一般的姿态,哪有半分卑躬屈膝的神情。
泉加星不傻,她自是听得出他这话中的嘲讽之意,可她如今不想放过任何一丝可能:“只要你肯点头娶我,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一想到与她浪费了这么许多时间,也不知无忧等他是不是等的着急了,慕清寒看向泉加星的眼角眉梢便皆挂满了冰冷:“公主,饶是你寻泉部族民风再是开放,你这般也实在太失身份了些。”
话罢,慕清寒拂袖便走,再没给过她一个眼神。
泉加星望着他迎着月光翩然跃出墙头的背影,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眸子更是像淬了毒一般泛着阴冷的光芒。“你满心装着那个贱人,我就不信今晚过后你还会娶她!”
此时已接近子时,往日热闹的街道此刻一片寂静,毫无白日里人声鼎沸的景象,只有街道两边的几家客栈门口还挂着灯笼,勉强能照清自家的招牌和门前那一块地方。
慕清寒足下生风,一刻不停地向着太史府赶去,起落间速度极快。他从未如此心急,再一个拐角便到了,可或许是他太着急了,他竟觉得此时心中莫名还惨杂着一些隐约的混乱。
他略皱了眉头,风带起他的衣角,眨眼的瞬间他便消失在了街头。
此时已晚,慕清寒未走正门,轻车熟路地从侧边的院子翻了进去,循着往日来往太史府的记忆,向东边的院子找了过去。
看着小院外歪着头打瞌睡的侍女,慕清寒心中蓦然升起不安。
他快步进屋,只见院内无忧的房门大开,房内却空无一人。
慕清寒眉头皱紧,不动声色地将这一方小院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可到处都未见到无忧的身影。
冷静如他,无忧的失踪让他几乎是一瞬间便想通了所有,黑如玉子的眸子中陡然迸发出一种骇人的光芒。
他不再停留,身形一展便消失在院内。
大门口的小丫头瞌睡打的很是惬意,丝毫不知院内的人来了又走。慕清寒这一进一出,整个太史府竟无一人发现,夜依旧沉静如水。
镜湖边,无忧漫不经心地绕着镜湖走了一圈又一圈。她百无聊赖地将脚边的石子踢进湖中,“咕咚”一声,惊动了她身旁的那人。
对上他询问的目光,无忧不好意思地笑笑。
两人无话,继续围着镜湖绕圈圈。
也不知走了几圈,无忧实在憋不住了,她停下了脚步:“石头哥哥,我好累了。咱们能回去了吗?”
石头也停了下来,侧头望她。
此时的月亮在他身后,他背着光,脸上笼罩着一层阴影,望着无忧被月光映照的有些苍白的脸,石头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再陪我走一会。”
无忧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敏锐地觉察出他此时似乎陷入了一种难以言明的状态,那是什么呢?好像是努力挣扎的感觉。可她认识的石头是那样淳朴,干净,没有一丝杂质,他没有理由会这样。莫不是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什么?她还记得慕清寒说过,石头这段时间确实有些问题。
无忧心中思绪万千,便没有拒绝他,但也不问他,只是安静地陪着他,她相信石头,无论如何石头善良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可随着时间越来越晚,石头身上阴郁的气息越来越重。重到无忧已经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担心了。
无忧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此时已经快要子时了,也不知慕清寒有没有去太史府找她?若是去了找不到她,他该是十分着急的。
正好,石头此时自己停了下来,无忧便想趁此机会便想开口劝他带她回去:“石头哥哥……”
“我要走了。”
无忧甫一开口,便听见石头说他要走了。她有些惊诧:“你要走?何、何时?”
石头背对着她,低低答:“明日我便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
无忧更惊讶了:“你现在就要走了吗,怎的这么着急?不能再多留几天吗?”
石头默了半晌,才说:“不了。我怕我留下来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