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在慕清寒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如今谁能不知道,若是可以,他一定想代她流血,如今她伤的这样严重,月曜几乎都能想象,等慕清寒看见那些血迹和昏迷不醒的无忧,那他该会摆出一张多么可怕的脸。
他不禁同情起飞霜和飞雪,毕竟她们是无忧的贴身侍女,如今无忧出事的时候她们正好都不在,而且像是隔了一段时间才发现的,一会只怕她们要首当其冲迎接慕清寒的怒气。他不由安慰性地拍了拍飞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一会你们家王爷说什么你们都担待些,别怪他,他的心肝宝贝受了伤,他自己怕是也不太好过。”
飞霜眼眶通红,其实她们都把无忧当自己的亲人,她受了伤她们哪里有不难过的道理。她自然懂得月曜话里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情本来也是她们的疏忽大意,她们哪里敢去怪谁呢,她如今只求无忧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国师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家王妃!”
果不其然,两人刚到门口便听见了慕清寒冷声的训斥:“她出事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本王说过,王妃身边不可离开人,你身为大丫头有事不会使唤下面人去做,你若不能时时守着她,本王要你何用?”
他话音还未落下,飞雪压抑地呜咽也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王爷,是飞雪的错,是飞雪没有守住王妃……”
听见了飞雪的声音,飞霜凝在眼眶上的泪瞬间便落了下来,“国师大人,王妃不会真的……”
月曜皱起了眉头,即便隔着一道门,他似乎都能感觉到慕清寒的怒气,“你家王妃会不会有事我不知道,但你家王爷怕是要疯了。”
他们推开房门,快步走进屋内,只见慕清寒正站在床边,眉目间阴沉的厉害,飞雪跪在下首,正捂着口鼻抽抽搭搭地哭泣,她身前是一大滩快要凝固的血迹。看这血泊大小,无忧这次当真放血放的厉害。
月曜眼尖地瞧见慕清寒隐在袖子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他能看出来他在努力压抑自己,他这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飞雪。
月曜许久不曾见过慕清寒这般阴沉的模样,神色一凛,快步上前,他知道他心急,可飞雪也是无辜的,他按住慕清寒的手臂,沉声劝到:“阿寒,冷静些。”
慕清寒看了他一眼,眼中凝结的冷然杀气才慢慢散去,也逐渐放松了肩膀,他甩袖转身,坐在床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的女子。
月曜见状,才放下心来,转身对飞雪道:“好了好了,别在这哭哭啼啼的,赶紧下去烧两盆热水,一会好给你家王妃清洗一下。”
飞霜刚刚一直在一旁看着,她也看见了慕清寒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可她只能在心底担忧,却不敢出声。此时见他被月曜劝住了,她才敢上前去,将还跪在地上捂着脸哭个没完的飞雪扶起来,连忙拉着她退了出去。
月曜望着这两个丫头走了,才转身到了床边,他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无忧,慕清寒便起身给他让开了位置,站到了床头处,他便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床边。
床上躺着的无忧正裹着一件灰白相间的厚重狐裘,她好似瘦了许多,这会看她整个人都像是陷在了这件衣服里,一张小脸更是被狐裘上的绒毛掩的只剩下了原来的一半大小。
原本一张素白的小脸此时已经被血迹染了半边,根本看不清伤口在哪里,已经凝固的暗红色血液糊住了她大半张脸,与她白皙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着确实叫人揪心,也怪不得慕清寒的反应会这么大了。
月曜嫌这血迹太过碍眼,大手一挥,无忧瞬间恢复了她平时的模样,脸颊边的血迹便消失不见了,连半点污迹都看不见,也包括她的伤痕。
慕清寒站在床头看着无忧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愈发苍白的小脸,胸口处是一阵一阵的抽痛,“我看过了,她的额头和脸上都没有伤痕,我想应是已经复原了。”
月曜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眼地上那一大滩的血迹,奇怪道:“以无忧平时受伤恢复的速度,这地上不该有这么多血迹啊。她摔得不重,伤口应该也不太大,只是这么多血,起码得有一段时间才能从她身体里流出来,可是按这样说,那她的伤口应该早就已经复原了,这血又是从哪里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他将手心中蓄积的白色光芒对准无忧的眉心处,将这道白光灌入无忧的每一条经脉。很快无忧裸露在外的皮肤便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了一种莹莹的白光,一时间她整个人都好像是沐浴在圣光之中一般。
半晌,月曜才收回右手,无忧身体里的白光也随之消失了。
慕清寒看了眼月曜的脸色,知道无忧大概没有大碍,但他还是忍不住忧心:“怎么样,她可有事?”
月曜神色不明地摇了摇头,“她的伤倒是没有什么大碍,没有伤到骨头,脑袋里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她体内的血脉有些异样。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但你要有心理准备。”
慕清寒的心蓦地被揪起,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说。”
月曜望着他,郑重道:“无忧是半妖,身体里一半是妖血一半是人血,这两种血液难以融合为一体,能在她体内共生这么久已是难得。如今这两股力量开始在她体内争夺霸权,所以这段时间她会感觉忽冷忽热的。刚刚她应该也是正处于这种内部争斗中,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流血这么久,而伤口还不愈合的原因。”
慕清寒瞳孔一缩,“若一直这样,她会如何?”
月曜凝眉看他,“这场争斗总会有个结果,到最后就看是妖力胜,还是人血赢。要是这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都还不算大事,无非就是过程痛苦了一些,但外在调理调理,也不会损耗她的身体。但第三种情况也是最坏的一种,那就是到最后这两股力量分不出输赢,打个两败俱伤,到时累及无忧体内血脉尽损,怕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他知道这个结果可能有些残忍,也许慕清寒一时间接受不了,“你别太……”他正欲安慰慕清寒,却忽然发现他眼底好像反而没了任何波澜,归于一片诡异地寂静。他以这样的目光直直望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无忧,“你可有办法让她少受些痛苦?”
月曜一愣,点头答:“办法自然是有的。”
慕清寒忽而抬头望着他,“等此间事宜了解,我会带她离开京城,这段时间内你尽力让她好受些。”
月曜欲言又止,“只是,只是只是若不能帮她稳定一种属性,只怕她时日无多……”
慕清寒说:“你有办法避免第三种情况是不是?”他神色笃定地望着月曜,但不等他回答,他便移开了眼眸,“你我皆知她体内的力量不受她的控制,成人成妖根本不是她能决定的,不过无所谓,只要她还活着,不管是人是妖,她都是我唯一的妻,我只要她活着。”
月曜忍不住反问:“你这么相信我?我若办不到……”
“你办得到。”慕清寒截住了月曜后面的话,目光中是一种不容拒绝的霸气,“我说你可以,你便可以。”
月曜还想反驳,他不是故意与他为难,只是毕竟无忧这血脉里面的问题关乎天道,并非是普通力量可以解决的,他说得好听些是个天生天养的仙灵,但说白了他就是个石头精,逆天什么的他是真的怕他能力不够啊。
但他一对上慕清寒那种可怕目光登时便失了言语,他梗着脖子试着与他对视,可很快便败下阵来。他又试图避开慕清寒的眼睛,可一垂眸却又看见床上躺着的面色苍白如纸的无忧,他认命地长叹一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好吧,我会尽量想办法的。但我可提前跟你说好了,成不成功的,我可不能保证!”
慕清寒知道只要月曜点头答应了便是有希望,“好,你尽管一试,若你需要些什么,尽可告诉我。”
“这可是你说的!”月曜咬牙切齿地望着他,脑子里飞速的想着应该提些什么样的条件来为难他,毕竟他为了他们夫妻接下了这么大一个逆天难题,慕清寒要是再不做点牺牲,那就当真是说不过去了,他张嘴便说:“我要你家后院那片药园子!”
王府后院确实有一片药田,而且面积不小。那还是当年老王爷为老王妃专门辟出来的,老王妃喜欢摆弄那些花花草草,更痴迷中医药理,老王爷为讨夫人欢心所以专门为她辟出了这么一个地方,又特意从全国各地寻来了不少奇花异草,各种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名贵药物药园里更是遍地都是,甚至有许多草药世人都只听过其名字,却从没见过其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