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梳头而已。”我假装若无其事,“请把梳子还给我。”
白玉堂定定地看着我,却没有一点要把梳子还给我的意思,我急了,伸手到他手里去拿。他握得很紧,我尝试着用手去扳,却不能撼动丝毫,正着急,他忽然反手一握,捉住了我的手掌,我诧异地看着他,问他,“你干什么?”
“这话该问姑娘才对,半夜三更,与男子促膝而谈,不觉得有失检点么?”
原以为这些人都睡着了,没想到练武的人还真是耳力奇佳。
“检点?”我好笑地说,“我们又没干什么坏事,难道聊天就是有失检点,那请问白五爷,您这样握着我的手,这样的肌肤接触才算是有失检点吧?”
他的脸已红透,却并没有放开我的手,我挣扎了一下也没有挣脱开。我放弃徒劳的尝试主动靠近他的身前,仰着头看他,他的鼻息近乎可闻,他的眼神透露出气愤与紧张,我轻眯起眼睛笑,“白五爷,事情不像你看到的,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只是聊天,并没有做其他的事,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真相就是像我所说的那样。”
他看着我,并不做任何回答,只是慢慢把手松开,我把手抽出来,顺便拿回我的梳子。
“这下我可以梳头了吧?”
白玉堂面红耳赤道,“那能否请姑娘不要与展昭那么接近?”
“当然不能,”我沉声回答,“您的要求有些过分,我不认为我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白玉堂瞪着眼看我,说不出一句话,瞧他又愤怒又失落又焦急的表情,我又气又好笑,正想说几句话,展昭兴冲冲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几个山里的野果,高兴地说,“白兄,李姑娘,快来尝尝,我在附近找到的。”
瞧着野果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看起来就鲜嫩诱人的样子,我不客气地顺手拿过一个,“咵嚓”咬了一大口,嗯,果然甜香满口,爽脆甘冽,我忍不住夸奖道,“味道不错,展大人辛苦了。”
展昭展露出明朗的笑容,说道,“姑娘言重了,如此小事怎能说辛苦。”说着把手里的另一个递给白玉堂,“白兄也尝尝,这山里的野果味道着实不错。”
白玉堂冷哼一声,并未接过,转身进了破庙之中,展昭很是莫名,问我,“白兄这是怎么了?”
我摇头,“不知道。”
接下来的旅途很顺,天未下雨,一路平坦无波,所以我们又加紧了行程,渐渐接近开封。一日午时未到,车马来到一城门前,展昭、五鼠率先下马,韩彰也下车高声嚷道,“大嫂,李姑娘,我们到了。”
我撩开车帘,一座宽大城门已在眼前,进得城来,只见街道宽宏、开阔,街距百尺有余,气势恢弘远非江宁可比,两边建筑巍然大气,少有青砖黛瓦,多是红砖砌就,朱梁画栋,井然林立。店铺鳞次栉比,行人喧嚣,繁华非常。
又不多时,已到开封府衙,仰望着这肃穆庄严的门首,想起无数关于包青天断案的故事,不禁感慨竟然能有幸得以一见传说中的人物。
在中厅等候良久,从后堂出来一群人,打头的是一位五十开外的长者,身着便衣,皮肤黝黑,相貌平常,双目却仿佛能洞察人心,周身透出一股威严庄重的气势,令人不敢举目逼视。其后一人,白面长髭,清风道骨,举止谦和,淡然有礼。身后是一字排开身着红色官衣的四位官差,腰侧系着宝刀,目不斜视,英武神气。
我心里一动,果然展昭与五鼠各自行礼,称呼“包大人”,又喊了一声“公孙先生”。包拯打量了一番我们这些在列的人物,看到我时,目光停留了一会才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各位请坐。”
包拯道,“此番案情,我已尽知,展护卫已将案情始末书信与我,只是这藏宝图关系国家命脉,还需得仔细查访。”
展昭站起说道,“江宁府尹临死之时,已告知我宝图的所在,就在林镖头的宝刀之中,只是属下无能,未能打开机关,取不出宝图。”
公孙策道,“展护卫无需自责,这做机关的人自然是要其他的人都取不出来才设计得如此精妙,请展护卫拿给我看看,看有什么法子可想。”
众人期待的目光看着公孙策,公孙策对着这把刀查看良久,方凝眉说道,“我虽能解机关,但并不了解兵器的构造,看这把宝刀通身上下毫无接合之处,竟象是整块钢铁锻造而成,我也无法看出这把刀的机关在哪里?”
展昭道,“莫非江宁府尹说的不是真话,宝图并不在刀中,只是,他有什么理由来骗展某?”
我忍不住说道,“我看不会,刘纤云用这把刀杀了人,正常人都会把凶器扔掉或藏到无人知晓的地方,没理由把它放在床底下,若不是它还有用,任何人都不会这么笨。”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这里,我自悔多话,放着那么多英雄豪杰都没有出声,我充的哪门子英雄,忍不住把头低下几分,但已来不及,包拯的问题已对我而来,“这位姑娘是?”
林笑笑倒是仗义,站起来替我回话,“包大人,这位是我的义妹,苏州人士,出身豪富之家,父亲姓李,有位哥哥,是我们在路中巧遇,这位姑娘与其兄长虽非江湖人士,但极其仗义,相助我等…….。”
一时间把我如何营救卢方的事说了个明白清楚,其间包拯与公孙策不时点头,饶有兴趣地打量我,听完,包拯说道,“想不到姑娘竟是个奇女子,不仅有勇而且有谋。”
事已至此,我站起身说道,“是笑笑姐谬赞了,如何当得起有勇有谋四个字,这事多亏了展大人,民女不敢居功。”
展昭向上抱拳道,“此番能营救得卢岛主,李姑娘自然功不可没,只是那些欲抢夺宝图的歹人因被坏了奸计,愤恨之下已瞄上了李姑娘,也曾经企图刺杀于她,所以属下才请李姑娘与我等一路同行,一来好随身保护,而来也为此案做个见证。”
包拯说道,“展护卫考虑得周到,关于卢方在江宁的案子,本府却另有话要说。这几日,有凌威镖局的人前来府衙告状,说卢方在江宁杀了镖头,却在展护卫与江宁府尹的庇护之下,被宣判无罪。他们心里不服,遂来我门前告状,希望本府秉公办理。”
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五鼠相继站起,蒋平问道,“是什么人前来诬告?我大哥本就是清白,林福亲口承认,怎么还会有人借机诬陷我大哥。”
包拯道,“是正巧押镖至京城的几位镖师一同前来,他们说家中有人通信,说镖头为人所害,凶手正是陷空岛卢方。”
白玉堂急道,“怎么可能?此事已然结案,怎会又生枝节?”
展昭也道,“大人,林镖头确实不是卢岛主所杀,此事是属下亲眼所闻所见,不会有假。那林福在与属下打斗之时,亲口所说他才是凶手,李姑娘与在座诸位都听得清清楚楚。”
公孙策摸着胡须沉吟道,“大人也知道众位好汉的为人,情知有人居心叵测,故意诬陷,但没抓到林福与其同伙,没有凶犯到案,叫大人如何判得此案?”
卢方道,“那依大人只见该当如何?”
林笑笑挺着大肚子护在卢方身前,“休想再把我当家的抓到大牢里,要动手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包拯道,“卢夫人请不要着急,本府并未说要抓人,只是想请众位英雄暂时不得离开开封,如有需要需随时听候衙门传唤。”
卢方抱拳道,“一切听候包大人吩咐。”
其余四鼠跟着卢方答应,唯有林笑笑皱着眉头道,“这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林福与刘纤云,若是找不到他们,岂不白背了这个黑锅。”
展昭道,“属下也曾查过这两人的来历行踪,镖局的下人虽知林福是十三年前跟随的林镖头,但其来历却无人所知,只知道这么些年除出镖外,其余的事情都是林福在打理,而那刘纤云,也是林福跟着林镖头出去后才认识的,其出身来历更是无从查访。”
众人沉默,我心有所动,说道,“我这里有一件东西,是刘纤云的随身物品,是我在查看刘纤云的房间时见其古怪才拿了过来,众位看看对你们的案情有帮助没。”
我拿出那条绣着白马与青牛的手帕,递给展昭,展昭又递给了公孙策,公孙策拿着丝帕细看了一番,突脸色大变,问我,“姑娘,这确实是那刘纤云所留么?”
“不会有假,我从她床上拿的。”
公孙策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丝帕又拿给包拯看,说道,“大人,我看这件案子非同小可,牵连太广,在下还需与大人仔细商议。”
包拯点点头,瞧着他们一脸神秘的模样,莫非这丝帕本身就代表着什么秘密,我心里暗忖。
展昭问道,“公孙先生,这手帕里有什么秘密?”
公孙策道,“展护卫无需多问,此案非比寻常,但也不急于一时,今日天色已晚,请众位先回去休息,等有眉目再告诉众位。”
说毕拱手,表示送客。
出至门外,展昭对我说道,“李姑娘远来,没有住所,不如就住在这开封府后厢房中,展某这就去为你安排。”
我没所谓,点点头,正想随展昭而去,白玉堂一把拉住我,对展昭说道,“猫儿,别操心太多了,李姑娘是我大嫂的义妹,自然是我们一家人,怎会没有住所,李姑娘自然是住在我家。”
他抓得好用力,我疼得快哭出来,展昭冷声道,“白兄,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得,这要看李姑娘的意思。”
两人目光对峙,各不相让。而我疼得只想叫妈,这么大力气用在我身上合适吗?我想叫白玉堂快放开,可真是疼得连声音也发不出。
还好林笑笑救急,拉住我把我拽了出来,我真是十万分的感激。林笑笑道,“你们两个在争个什么劲儿,我的义妹自然跟我住在一起,展大人不用担心,李姑娘有我们保护着呢,不劳展大人送我们了,就此告辞。”
说完,拉着我头也不回而去,只留下展昭怔怔地站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