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彰毫不客气的夹了一块就吃,“嗯,好吃,好吃,酸甜适中,有嚼劲,味道也好。”他连连点着头,其余两个人更是连筷子都不用,拿起就吃,一盘排骨三下五除二就被瓜分完了。那边的卢方忍不住出声道,“我说兄弟们,在李姑娘面前,也留点形象好不好。”
韩彰一边大嚼着排骨一边口齿不清地说,“怕什么,早晚是自己人,这种样子以后有得见呢,不如现在早点习惯习惯。”
蒋平含混不清的附和道,“不错不错,有理有理。”
卢方无奈地摇头苦笑,对展昭说道,“让展大人见笑了。”
展昭嘴上说着不必介意,但其实脸色很难看,白玉堂却有一丝小窃喜的表情,眼梢含笑偷偷打量我,对于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我都回了个大大的笑脸,此时此刻,装傻才难得。
少时饭饱,眼见慧心与卢珍都累得东倒西歪,遂让小二领我们至客房内,房间内果然被褥柔软,棉被纱帐干净,躺下去香甜一觉,连梦都无。起时天已大亮,匆匆洗漱了去吃早饭,吃到一半,店老板亲自拿着盘子端了一个碗过来,放到我面前说道,“姑娘你尝尝。”我看了看那碗类似泡饭似的东西,想也不想,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口放到嘴里,“嗯,好鲜,真好吃。”我赞叹道,“这是什么?”
“虾仁咸泡饭,”怕我不是很明白,他又详细地说了一下做法,“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做法,里面放小油菜、香菇、火腿丝、还有虾仁,煮开后,再加上油、盐即可。”
我对做菜其实不是很懂,不过我对吃还算有研究,就这个泡饭,很鲜,不错,我又舀了一口进嘴里,真美味呀!
卢珍见我喝得美滋滋的样子,拉着掌柜的衣袖,“伯伯,伯伯,珍儿也想要,还有么?”
掌柜乐滋滋的,“有、有,这就去给你们拿。”
一会儿端上来一个小钵,林笑笑、慧心、卢珍一人舀了一碗,我又添了一碗,就见底了,正过来也想舀上一碗的徐庆满脸失望,林笑笑忍不住打趣道,“我说三弟,还好你过来得晚些,不然凭你的块头,这么一钵也不够你一个人吃的啊。”
吃完上路,掌柜的竟然掏出一个小包送我,我诧异道,“是什么?”
“是孔雀菊的花种,送给你,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只有你夸奖我的花好看,说我的店干净,我这老头子不知多爱听这样的话。姑娘,祝你一路顺风。”
他擦了擦眼睛,把小布包递到我手里,我含笑道别,马车驶出老远,还看见他在路上远远地眺望。
一连五、六日都是阴雨绵绵,我们几位女眷都躲在马车中还好,只是苦了外面骑马的几位,穿着蓑衣斗笠在雨中赶路,不小心马蹄还打滑,大大影响了赶路的进程,一日又是天晚,正走到一处荒郊野外,四处无人家的地方,幸好找到一间被废弃的破庙,众人略收拾了一下,决定凑合在这里过一夜,总比露宿在外面强。虽然车上带有枕头被褥等物,但不多,只够我们几位女眷挤。其余的人在外面收拾了一些柴火,生了火堆取暖。
半夜,月光如水,光华四溢,所有人都已沉沉睡去,四下里听得鼾声和细细的呼吸声,我毫无睡意,
起身至外面查看,看到展昭正抱着剑坐在廊檐上一副沉思的模样,我慢慢靠过去,学他的样子坐在廊檐上,展昭听到响动回过头来,我对着他微微一笑,问他,“为什么不休息,不累吗?”
“我只是睡不着,所以在这里想一些事情。”他轻轻回答。
我轻笑起来,“这么巧,我也是。”
他奇怪地看着我,“展某平生从未见过你这样奇异的女子。”
我反问他,“哪里奇异,哪里不同?”
“若是平常人家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笑不露齿言行遵礼。若是江湖儿女,有举止豪迈犹如男子者,也有不拘礼节者,但像姑娘这样落落大方,举止坦然自若,言语间又处处有礼有节实难得见。”
这样算是夸奖我吗?我不露声色道,“展大人,我曾经说过,你没见过的,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我只是性格与你见过的女子有所不同,但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所以,没必要在我身上花心思。”
他似笑非笑道,“我哪里花了什么心思?我看白玉堂才对姑娘花了很多心思。”
我错愕,这像展昭展大人说出来的话么?
我楞了半天才说道,“好吧,算我说错了,我自己对自己才最花心思。”
展昭又笑,我歪着头看他,月光下的他修眉端鼻,眸如子星,眼睛里有不知名的神采,这样的展昭,看着让人着迷。
夜风清凉,已是万籁俱静,只有月光星辰在头顶上闪耀,我轻轻打了一个哈欠,风把我的头发吹到了他的脸上,他回过头来看我。
我按住吹乱的头发往里拢了一拢,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很不习惯梳发髻的,晚上我都会全部放下来。”
他目光灼灼,还是盯着我不放,我想了一下问,“展大人是觉得我的头发奇怪吗?我生来头发就卷啊,这个不信可以问慧心,可千万别又觉得我是假扮的什么的,您的怀疑会让我伤心。”
展昭脸一红,“展某并不是有心冒犯,若是曾经做过什么让姑娘伤心的事情,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展某在这里给姑娘赔罪。”说完竟直起身子对我抱拳做了一个揖。
“没事的,没事的,”我连连摆手,“其实我很坚强的,经得起打击,而且因为我的头发是长得卷与别人不一样,小时候,别人都不太爱和我玩的。(这是这世的李华阳小时候所经历的事,我接触的各国朋友都有,一头小卷发没什么稀奇的。)
展昭轻轻笑了一笑,“其实,展某并没有那么孤陋寡闻,虽然中原女子的头发大都与姑娘相异,但展某知道,天下之大,是什么样的人物都有的,展某也曾见过与姑娘一样头发卷曲的人物,不止头发相异,连眼珠的颜色与皮肤的颜色都与我们中原人有异,且言行举止与种种礼节也与我们不同。”
“哦!”我惊喜地问,“那么,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都有哪些国家的人?”
展昭笑容未退,慢慢说道,“不过是些番邦小国而已,展某在宫中当差时,曾见过西域各国使节来朝拜我皇,这些人物服饰形容都与中原大不相同,大相径庭,有高鼻深目者,有金毛狮鬃者,甚至有全身皮肤漆黑状如黑炭者,所以展某并不对姑娘的头发觉得有异,只是姑娘身边的人见识太少才会觉得奇怪。”
听听,这展昭还真见多识广呢,不过,他的形容词有够奇怪,金发就像狮鬃么?难道只要长一头金发就是金毛狮王?全身皮肤漆黑,那应该是非洲人吧,呵呵,状如黑炭啊,真形象真贴切。
我想笑啊想笑,慢慢把嘴咧大,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妥,换了个话题问他,“展大人,还有多久才能到开封啊?”
他看了看天,说道,“若是不下雨,再有十几日也就到了。”
“开封是什么样子的,说给我听听吧。”
就着这大好月色,展昭娓娓讲述起关于开封的种种,起初我听得津津有味,但渐渐的觉得有点困倦,忍不住用手揉揉酸涩肿胀的双眼,以打消自己的困意。
展昭柔声说道,“若困了,就进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我强打起精神,“没事,还不累。”
展昭好笑地看着我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说道,“还记得那晚在姑娘家的花园里,姑娘给珍儿唱得那首歌么,我以前从未听过那么好听的歌,能再唱给我听听吗?”
我望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轻轻点点头说,“好。”
红花何时开,明月几时有。
滚滚红尘少年游。
叶落才知秋,浪涛声依旧。
问君能有几多愁?
千江月圆又圆,仿佛天上人间。
盼儿女笑等牵,家家都团圆。
千江月圆又圆,千里共婵娟。
爱相随情相连,岁岁月月太平年。
(摘自—千江月)
清晨的阳光,悦耳的鸟鸣把我从美梦中叫醒,打开眼帘赫然发现我竟是枕着展昭的腿睡的,想必是昨晚我唱着唱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展昭还是保持着昨晚坐在走廊上的姿势不动,两眼微闭,但睫毛在轻轻颤动,想来是为了避免我的尴尬,这个时节他才不得已装没醒,不禁感激他的体贴。连忙站起来,整理了两下衣服,拎着裙摆直往里奔。还好昨夜各人劳累,此时节还未醒,我蹑手蹑脚慢慢走近慧心、林笑笑的睡处,装作刚醒来的样子整理自己的衣物,看看他们没动静又从包袱里取出梳子到外面去梳自己的头发。
自己心里也纳闷,我在心虚个什么劲儿,聊天难道是什么坏事吗?我干嘛这么偷偷摸摸好像见不得人似的?一边想一边狠狠地梳着,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的头发扯下一把来,疼得龇牙咧嘴。
“你在干什么?”身后有人一把取走了我的梳子,我转过身,是白玉堂,他拿着我的梳子,站在轻柔的晨风中,俊逸非常,神采飘逸,只是眼神里,多了一种不知名的怒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