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医生就问起了情况。
“什么情况?”
一个同事拿着两张几乎相同的文件,放在了梁医生的面前说道:“梁医生,看看这两张表有什么不同?”
梁医生扫了一眼,就立马认出了其中一张是宋一民刚进医院时做的DNA分子鉴定表。
因为是梁医生亲自做的,所以他很眼熟。
“这不是宋一民的DNA鉴定表吗?”
那个人说道:“那这张呢?”
梁医生又看了一眼另一张:“这是你们复印的。”
“这不是。”孙梦觉得有些好笑。
梁医生扭头,眼巴巴地盯着孙梦。
这表情分明是在等孙梦做进一步的阐述。
“这真的不是。这是我刚做的,上面还有日期。”
孙梦的进一步阐述并没有让梁医生信服,他看了一下另一张表的日期。
没错,是刚刚做出来的。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不信。
他又将自己的眼神投在了化验室其他人的身上,希望可以在他们的脸上找到说法。
一个和梁医生年龄相仿的人说道:“她说的是实情。这张表的的确确是她刚才做的。
是这么个情况,她今天早上缠着我们,让我们教她一些具体的操作技巧。
我们就教她做DNA鉴定。
恰好昨天有几个人检查身体,我们就用他们做肝功化验剩下的一丁点血教她,谁想出现了这个情况。”
梁医生听完,拿起那两张DNA鉴定表,低着头兴奋地说道:“看来宋一民有救了,能告诉我这人是谁吗?”
孙梦说道:“就是那个叫宋梦宇的中学生。”
“宋梦宇?”
梁医生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身疾步出了化验室,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看了一眼日历,不是双休日。
便拨了一个电话,占线。
他放下电话,又拿出手机,拨了个手机号码,那边竟然是关机。
他又放下手机,心不在焉地在办公室内踱着步子。
孙梦走了进来。
梁医生看见了她,没有再走动一边问道:“你现在有事吗?”
孙梦摇摇头:“没有。”
“这样,你拿着这两份表去一趟实验中学,找他们的王副校长。
见了王副校长,直接将这两份表给他,并让他给我打电话,打我的手机。”
梁医生一字一句地陈述着,生怕孙梦漏掉什么。
依照梁医生的吩咐,孙梦出了梁医生的办公室,换上便装,拿着那两份DNA鉴定表,跟梁医生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医院,直奔实验中学。
宋梦宇来到王副校长办公室门前,门是半合着,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冷冰冰地僵硬地声音:“进来。”
宋梦宇推门而入。
王副校长和她同时望着宋梦宇。
宋梦宇要关门,王副校长制止了他。
“别关,让它敞着。”
宋梦宇让门开着,自己走到王副校长的桌前,也坐了下来。
“站起来,谁让你坐的!”
王副校长一声轻喝就像是一股电流,将宋梦宇从椅子上激了起来。她看着王副校长不怒自威的样子,手掌心不住的出汗,也跟着宋梦宇站了起来。
王副校长一看她也站了起来,脸色温和地说:“你坐你的。”
她又坐了下来,拨弄了一下垂在眼前的头发,咽了口唾沫,样子更加拘谨了。
“你现在长本事了,除了书法这个特长,应该还会些别的什么吧。”王副校长不疼不痒地说着。
宋梦宇直挺挺地站着,没有一句话,就是个木偶。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平时很能扯得嘛,而且扯起来还一套套的,挺顺口,挺流利嘛。
来,说,我现在给你充足的时间,来,尽情地展现一下你的口才。
我这个副校长也想想听听咱们宋大才子的妙论。”王副校长带着挖苦说。
宋梦宇这次没有不说话,他好像是被那几句话刺痛了,本能地反击了一下:“你是领导,谁敢。”
王副校长没有料到宋梦宇会顶嘴,他觉得宋梦宇应该会在自己的面前立马认错。
看来是他错了。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啪”的一声让坐着的她和站着的宋梦宇都晃动了一下。
他在两人晃动之后,提高了自己的嗓门。
“你还敢顶嘴!上课不带书,挑衅讲师,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事做得挺光荣,挺有理。
不要以为自己学习好,是个名人,校长和书记护着你,别人就拿你没办法。
实话告诉你,只要你是实验中学的学生,我就有权利处分你。”
宋梦宇不敢顶嘴,他的胸脯起伏着,显然是不服气王副校长的话。
王副校长也看出了宋梦宇不服气,他没有理会,继续说着。
他说:“刚才我和你们辅导员商量了一下,一会儿……”
这时,又有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王副校长的话。
他很恼火,在心里骂着,眼睛瞎了,门不是开着吗。
他没好气地仰头朝门那边大声喊着:“门开着,进来!”
站在门边敲门的是原告——那个老师。
他听到王副校长让他进来,于是就走了进来。
“关上门。”王副校长说。
门关上了,那个老师走到王副校长的办公桌前,和宋梦宇对望了一下,眼里尽是怒火。
王副校长说道:“坐。”
那个老师坐了下来。
王副校长站了起来给自己的水杯续上水。
又拿了两个纸杯为坐着的两个人盛上水,端了过来。
两个人见状,都站起来接过水,待到王副校长坐下,才坐下。
王副校长吹散了弥漫在水杯口的热气,呡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说:“现在人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开始吧。”
或站或坐在王副校长对面的三个人听到了王副校长的这句话,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在脸上,他们静静地等待着王副校长下来的话。
其实他们三个人对王副校长下面要说的话都已心知肚明,特别是宋梦宇。
自打王副校长让方主任传唤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是什么事。
还有就是刚进门,王副校长说的那一大通话,以及说话的气势,就可以清晰地推断出下面他将要说的话肯定是对他不利的。
果不其然。
“宋梦宇,刚才我和你们辅导员商量了一下,就你上课对老师出言不逊,无理取闹之事做出如下两个决定。
说是决定,其实是两个选择。
一, 给你个记大过处分并留校察看。
二, 给你个处分,但要你在校广播上公开道歉。
就这两条,你好好斟酌一下,看一下选择哪一个。”王副校长言辞凿凿地道出了自己的话。
宋梦宇眨巴着眼睛,无奈地看着王副校长,手心里直出冷汗。
他在心里嘀咕着,这叫什么选择?一个记大过处分,一个公开道歉,毁人嘛,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宋梦宇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没这样说。
他放低了声音,小心地探问着:“您还有第三个选择吗?”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宋梦宇真希望王副校长这里有第三个选择,可以让他接受的选择。
还真有第三个选择!
王副校长朗声说道:“有啊。”
宋梦宇眉开眼笑,急切地盼望着王副校长下面的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王副校长在呡了一口茶之后说了这么句话。
这叫什么话?要我去求饶吗?宋梦宇吃惊地看着悠然自得喝着茶的王副校长,脑子里充满了许多疑问。
他不明白王副校长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不就是个顶撞老师,对师者不敬嘛,有什么呀。
况且这样的不敬是那个缺少文化修养的没有多少师者素质的老师自己给自己招来的,又不是我自己逞能挑衅来的。
为什么不去处分那个不称职的老师,而是一味地将所有的责任全赖在我的身上。
就因为我是学生,他是老师,地位不一样,我好欺负,他就不能动吗?
宋梦宇的脑子里全是诸如此类的问题,他分析分析再分析,理解理解再理解,终于在所有的疑问后面得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荒唐的结论:难道王副校长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握着?
宋梦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时间在他的一动不动中慢慢地流动着。
王副校长喝完了杯中的茶水,将水杯放在桌上,双手盘在胸前等着宋梦宇脚步移动的声音。
等了大约有十几分钟,宋梦宇还是没有动。
王副校长顿时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有些可笑。
我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有耐心地去等一个毛头小子的决定。
难道是我怕他?怎么会呢。难道我很看重他?
也不至于啊,他不就是个挂了几个虚衔的小子嘛。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王副校长在心里不住地询问着,他想找出一条理由来解释一下自己此刻的异常心态。
又是一阵敲门声。
王副校长放下了盘在胸前的双手,朗声说道:“请进。”
门开了,一个戴着眼镜挎着皮包的陌生女子出现在了门口。
那个女子环视了一下室内,以自己眼睛收来的信息判断出那个坐在办公桌里间的人是王副校长,但她不敢肯定。
于是她又多此一举地问了句:“请问王副校长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