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菲踩死了油门,向着三人猛冲而来,又一个急刹停在他们身边大声喊道:“快上车!”
魏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云未昭上车关门,根本不给平生慢反应的机会就急速冲出了地下停车场,直往大路上而去。
晚高峰虽然已过,但聂菲的车刚冲上路没多久,还是被堵在了途中。
因为车来车往的缘故,平生慢也不敢动用妖术直接追来,待他上了自己的车追出来时,聂菲的车早已经扬长而去。
从封恒家往A市博物馆的路上一向畅通,因此三人只是堵了那么一下,之后就一路飞驰,几个人心里都紧张得直打鼓,都忘了询问彼此情况如何。
但与此同时在A市博物馆,特展展品中的所有灵族也都被施了妖术控制起来。
封恒疯狂地给魏卿打着电话,这会儿魏卿终于缓过神接了起来。
“来了,在博物馆。”
封恒拎着一袋子封八叔留在封六叔那儿的除妖法器,躲在博物馆之外的一处回廊,低声对魏卿道:“聂菲她们呢?”
“刚把昭儿送到,他们就出手了。这会儿刚逃出来,正往你那儿去。”
魏卿正准备挂电话,却听见封恒低呼了一声:“你知道这幕后祸首是谁么?”
“平生慢?”
魏卿忽然说出的这个名字对于封恒来说也并不陌生,可魏卿却根本看不见封恒此时疯狂摇头的模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不是他,是宋叔!”
魏卿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接踵而至的变故让这一次的事件变得愈发扑朔迷离,魏卿的各种思绪最终只变作了一句话:“我们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伸手把惊魂未定的云未昭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聂菲和他通过后视镜交换了一个目光,只听到她担心地询问道:“封恒还好么?”
“目前应该没事。”
魏卿已经偏过头看向了窗外,微微皱了皱眉:“小菲,封恒说,这一次的事件,是宋叔制造的。”
“宋叔?哪个宋叔?”聂菲一边控制着已经超过限速很多的车,一边和魏卿对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明月的父亲。”
魏卿一句话惊得聂菲几乎把手中的方向盘飘出去,她定了定心神,才道:“宋叔哪来的这么大本事,疯了么,和妖族混在一起?”
她也一眼便认出了平生慢,又见他为了拦住魏卿他们施展了瞬移之术,已经完全确定了他的身份。
“先到博物馆再说。”
魏卿他们赶到博物馆时,封恒已经一个人默默躲在回廊中许久,他并不知道馆内的情况,只是把手中的法器分给了所有人:“宋叔身边跟着的几个,似乎都是妖族,他们把那些灵族都控制在馆内,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
“总之一切小心。”
封恒带着他们从员工安全通道慢慢走进馆内,悄悄把安全通道的铁门推开了一个小缝,四个人挤在一处看着馆内的情景,无一不为之震惊。
宋福恩站在一个大鼎之前,正闭着眼念念有词,忽然那鼎中就升起了熊熊烈火,没有借助木材和一切可燃材料,那鼎内就自己燃烧了起来。
馆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贯虹剑剑灵焰虹与厚岩剑剑灵岩龙,还有其他一些云未昭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剑灵。
魏卿家的收藏品灵族们也都从器身之中被唤了出来,几个妖族围着他们,恶狠狠地用覆着妖术的藤条指着他们,只要有人胆敢轻举妄动地反抗,就用藤条抽打他们,直至皮开肉绽为止。
只见宋福恩示意身边的一个妖族把一个灵族扔进那鼎中,那灵族誓死不从,可却还是因为灵力微弱无法与妖术抗衡,被他扔入了鼎里,几乎是一瞬之间,就化作了一缕青烟。
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的所有灵族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云未昭更是躲在暗处连连退了很多步。
寻常的火伤不了灵族分毫,唯有来自上古仙山昆仑山的妖火可以做到如此。因为那妖火也属于妖族的法力来源之一,和妖族禁术一样,是灵族永久的克星。
“放开我!”
又有一个灵族被妖族押了出来,暗处的云未昭听见这个声音忽然忘记了害怕,她猛地凑近那个门缝,看见焰虹被他们带到了大鼎前。
焰虹这段时间也是受尽了折磨,她的脸上有不少伤疤,衣衫也早就破旧。
“禽兽!普通的火可没法把我们炼成丹,遂了你的愿!”
焰虹这话刚出口,押着她的妖族已经向着她施展了一个妖术,只听见一声藤条击打的声音落在她的脸上,让她脸上又多出了一道伤疤。
“呵,还是这么嘴硬。”
宋福恩似乎已经习惯了焰虹这副模样,他缓步走近她,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着她看向自己:“这可不是普通的火,是昆仑山的妖火。”
“之前只是觉得这火苗无比贵重,切不可早早用尽,这才想用普通的火先做做实验。”
宋福恩想起平生慢不久之前对自己的劝解,不由冷笑:“没想到你们这些灵族倒是些皮厚的,怎么也烧不死。”
他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忽然狂笑出声:“哈哈哈哈,这倒是得感谢封泽已那个蠢货。”
“他知道我想用灵族做药引炼长生不老丹,自以为能阻止我,结果还不是被我困在昆仑山险些失了性命。倒是平白为我指明了寻找妖火的路。”
宋福如提起封泽已这个名字时,躲在安全通道里的四人均是一怔,魏卿反应最快,拿出手机翻了翻日历,确认之后看向另外三人:“八叔失踪的时间和宋叔因病住院再到出院返家的时间几乎一致。”
“所以应该是宋叔查出了重病想以长生不老丹续命,他拜托八叔同他一起前往昆仑山寻找妖火,八叔想趁机阻止他。”
封恒接过魏卿的话,理清了头绪继续梳理:“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安全通道之中忽然响起了清脆的鼓掌声。
封恒警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尖叉,指着黑暗中逐渐靠近之人,威胁道:“谁!”
“我与你们几位也都算是故人了,怎么总是要这般尖锐相向呢?”
平生慢的脚步声很轻,伴随着他逐渐走近,他的身边缓缓升起一片光亮,他整个人像是裹着一团火般,直向四人而来。
“云小姐,我早在两千多年前,就遇见过你。”
平生慢感受到封恒手中那尖叉的清气,心底其实并不是不害怕,但他还是强撑着走近他们:“魏先生,你是婉婉的爱人,我们也算是旧识了。”
“至于封先生和聂小姐,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你们为何又对我这般戒备?”
云未昭的手轻轻覆上了封八叔交予她的那道符咒。
她一直把它放在大衣内兜之中,随身携带。
虽然知道八叔此时被宋福恩害得身受重伤,根本无法前来援救她,她却还是想从中得到些安慰。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们四人已经被平生慢一齐推进了展厅之中。
宋福恩听见巨大的响动,顺势向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众人相对之时,彼此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平生慢指了指云未昭:“你要的剑灵。”
宋福恩身为道人,早在过年时家属院的几面之缘便辨认出了云未昭的灵气。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就是那个他苦寻不得的乾坤穿云剑剑灵。
他沉浸在对云未昭身份的辨识和确认以及惊喜之中,却把和魏卿三人的相遇抛之脑后,直到封恒轻哼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魏卿三人其实也不知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震惊难解居多,还是厌恶反感居多。
但在宋福恩下意识地想靠近魏卿时,魏卿的身体先于他的脑子提前做出了选择,他十分抗拒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眼前的男人佝偻着脊背,满面泛着黑气,和当年那个健硕挺拔的宋叔,已经判若两人。
“小魏,我是你宋叔啊,明月的爸爸。”
宋福恩向着魏卿伸出手,只见那双手上青筋暴起,在靠近魏卿的过程之中不断颤抖:“你小时候,经常带着你去打球的,你不记得了吗?”
魏卿听见这一句,没有再后退,而是静静地看向宋福恩,说了一句让他意想不到的话:“宋叔,助纣为虐这个词,还是你教会我的。”
魏卿并非没有经历过生死离别。
自家大伯离世前,拉着他父亲的手,并不是说要请他照顾好魏晋,而是不断呢喃着:我想活下去。
所以魏卿很清楚宋福恩现在的想法。
他想活,他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
他需要那些吸收清澈澄明的世间正气而成并且千年长生的灵族,把他们炼成丹药,以求达到自己长生不老的目的。
他很需要灵族,尤其需要乾坤穿云剑的剑灵云未昭。
“小魏,一个女子而已,与我们并非同族,你又为何要这般在意她?”宋福恩的眼里几乎冒出了绿光,死死地盯着一直被魏卿护在身后的云未昭。
宋福恩说着话的时候给平生慢递了一个眼色,平生慢正准备出手的时候,却被人群之中突然冲出来的焰虹猛的一下撞开。
“焰虹姐姐!”
云未昭听见焰虹尖厉的一声哀嚎,只见平生慢已经从她后脑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的脸往地面上撞击而去。
岩龙眼见焰虹受伤,用尽全力从束缚着他的妖族之间挣脱出来,把她从平生慢的手下救起。
两人都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平生慢已经又一次施展了法术,无数根藤条拔地而起,直冲着二人而去。
却只见玄却一个瞬移挡在了焰虹和岩龙两人面前,替他们挡下了平生慢的一击。
平生慢又想操纵那些藤条,却发现它们被玄却牢牢地握在手中,已经失去了生机。
玄却的功力深厚,普通的妖术对他几乎毫无用处,他站起身来把焰虹和岩龙挡在了自己身后,嘲讽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藤条,直面平生慢道:“一个男人,成天用花啊草的来打架,你不嫌丢人?”
平生慢的原形是蝴蝶,花草藤蔓是他最擅长操控的生灵,他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此刻被玄却这样嘲笑,他几乎是立刻怒从心起。
他抬手想要以肉搏的方式击打玄却,却被玄却抬手挡开:“不自量力。”
玄却的出手使得灵族落得下风的场面忽然得到了一些扭转,不少被妖族钳制的灵族都开始奋起反抗,可他们刚刚挣脱出来没多久,宋福恩却忽然操控着鼎中的妖火向他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