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未有雪,三号早晨岛屿来了四个陌生人。
他们形态不一,领头的是一位戴着一副蓝边眼睛的赢弱男子,他穿着一身深褐色的风衣,手里提着一个银光闪闪的箱子,他左边是身材曼妙却神情憔悴的中年女人,右边是一个体态极具臃肿的小眼睛胖子,其中一个像极了侏儒,低着头默默的走在最后。
那一天刮着大风,天地间是一片刺目的苍白。海鸥挥动翅膀的声音格外沉闷,没有人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什么背景以及来到这里的目的。
为首的西装革履,颇有一些文气,薄小的嘴巴一直紧闭着,他是单眼皮,但眼睛里充满了刀锋般的睿智,颧骨高高凸起,臣服于他高挺的鼻子,他的皮鞋擦的乌黑发亮,走起路来轻轻快快,好似幽灵般的鬼魅,细白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精致的瑞士手表,在阴云黑风的日子里闪闪发光。
居民们议论纷纷,年长的老人们一言不发,望着此起彼伏的海面轻声叹气。
岛屿上每年都会举行一些节日,这些节日只属于这个地方,是这个地方的习俗和风貌。
而临近的节日便是岛民极其重视的黑节,名曰黑节,何故?岛上一些年迈的花甲老人常常道:黑节,顾名思义,和晚上离不开咯,这些年来,世界变化倒真不少,可人类再怎么折腾,这天地间的大小事,就由不得我们了,祖辈们披荆斩棘,在无穷尽的凶恶之物里生存下来,最为恐惧的倒不是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兽,而是无边无际的黑夜,在夜里,祖先们紧紧的靠在一起,握紧手里的长矛利器,那种程度的害怕造就磨练了他们的顽强的意志和精神,正因为那样,才不能忘记,也无法忘记咯!每每说到这里,他们都不再说下去了,他们有的笑,苦涩的笑,那些密集的皱纹堆起来,有的神情恍惚,仿佛回忆着他们年少时那些深夜偷瓜捣蛋的日子里去了,他们无论笑或者哭,他们的眼睛都像一汪死水一样污浊模糊。让人琢磨不透。
节日固然是神圣的,这些个不速之客,如若对传统规矩视而不见,又该如何是好?其中一个老人把手里的旧烟斗一个劲儿的磕在石头上。
四个人,在街上住上了旅馆。
泛黄的灯光里,一瓶饮料瓶从中脱离而出,在迷蒙的空中旋转,那是三楼的走廊尽头,窗户一直开着,把月亮晾在外面。
神态颓废的中年女人慵懒地靠在上面抽烟,窗户下面是一处黑暗的胡同,胡同口边的热狗小贩正在找买家零钱,未喝完的饮料瓶子沉沉的坠落,咣当一声正好砸在垃圾桶上,第三个垃圾桶,它又滑下来,落在昏睡的流浪狗旁边。
从胡同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热狗小贩眼睛一斜,肥嘟嘟的嘴巴抖了抖。
接着里面传出一阵愤怒的狗吠,顾客趁机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一下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们之中身材肥胖的人躺在床上抽搐,额头溢出冷汗,他脸色惨白,干裂的嘴唇夸张的张着,整个房间都是他急促的呼吸声,眼镜男借着余光瞥了一眼,轻蔑的挥了挥手,那滑稽的侏儒点着头从银闪闪的箱子里取出一支装有不明液体的针管,肥胖男全身发冷,四肢开始蜷缩在一起,他尝试翻身,那个低矮的小丑猛地跳到他隆起的肚腩上面,踩着他的手,把针插进他的静脉里去。
肥胖男抽搐了一多会儿,就安静了,那小丑不停的踢着他的身子,眼镜男皱了皱眉头,看着街上的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