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乔在路口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莫晟然拿了本书靠在墙上正在给卷卷讲故事,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给两人镀了一层温暖的光。
顾乔视线在卷卷脸上落了两秒,那颗心才慢慢落了下来。
卷卷背对着病房,莫晟然先发现她,眼神一亮:“乔乔,你给我带冰水了没?”
卷卷小跑着朝顾乔扑过来:“妈咪,你回来了!”
顾乔伸手把卷卷接住,片刻摇头:“忘了,不过医院有开水房,需要我去帮你打水吗?”说着,她目光落在床头的水杯上。
莫晟然一听开水两个字,头就大:“不用不用,你们中国人怎么这么爱喝热水?”
“你不是中国人?”
莫晟然一噎:“但我是喝冰水长大的,你不知道刚刚那个护士,我问她有没有冰水,那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关于喝热水这件事,顾乔也解释不清楚,而且目前,她有比热水还要紧急的事。
“我让你帮我定的机票定好了吗?”
去霍宅时,她便打定主意要离开。
莫晟然闻言,一张脸垮了下来:“你真的要撇下我一个人回去吗?”
顾乔皱眉,点头:“如果你身体没事,我们也能一起回去。”她实在呆不下去,霍景珩已经把魔爪伸向卷卷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要把卷卷抢回去。她的借口能抵得了一时,抵不了一世。
莫晟然动了动胳膊:“要是飞机落地就抢救,说不定能还能保命。”
“……”顾乔抿了抿唇,“晟然,我现在必须离开。”
卷卷扯了扯妈咪的手,满脸担忧:“妈咪,出什么事了吗?”
顾乔心下一柔,抬手摸了摸卷卷的头发:“没事,妈咪有点想楼下花花,卷卷不想吗?”
卷卷思考了两秒,点头:“卷卷也想花花,卷卷还想文森特了。”
花花是楼下史密斯家的大金毛,文森特是森密斯的孙子,比卷卷小两岁。
“那我们早点回去好不好?”
卷卷果断点头。
莫晟然看着这对母女的一唱一和表示很伤心。他丧着脸:“票订好了,是明天早上七点半的机票。”
顾乔点头:“你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不了,”莫晟然抹了一把脸,用花花的眼神看着顾乔:“也就是肋骨断了两根,就算没人照顾,也暂时死不了!”
“……许老不是你外公吗?要不然我帮你联系一下?”
“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我?!”
顾乔皱眉思索,“要不然我给你请个护工?”
莫晟然哀怨的盯着她,这小白眼狼。
顾乔无视他,牵起卷卷:“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莫晟然报复性的报了一大串菜名,却还是心有不甘,又想起顾乔工作的事:“那不朽恋歌这个系列怎么办?”
不朽恋歌……她太慌乱,根本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但无论如何,先把卷卷送回去,远离了这里,她才能安心,而且公司那边还在筹备,她目前需要做的事并不多。
这么一想,顾乔正打算开口,病房门被人推开。莫晟然嘴里那个不给他冰水的护士出现,先是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瘀伤,一边摁一边问疼不疼,莫晟然疼的龇牙咧嘴,护士又给他换了吊瓶。
“这是昨天的检查报告,准备一下手术,这里有家属吗?”护士递了一张A4纸给莫晟然,目光落在顾乔身上。
窗帘被风掀起,在略显燥热的室内扬动了下。
顾乔眉心蹙起:“手术?”一般来说,肋骨骨折是不做手术的,难道情况严重了?顾乔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床上看起来病怏怏的莫晟然。
护士张口正要解释,莫晟然连忙摆了摆手:“医生,我不喝冰水了。”
护士看了眼莫晟然,又看了眼顾乔,目光充满了戏谑:“那我先走了,顺便补充一句,医生和护士不一样。”
等护士消失在视线中,顾乔皱眉问:“做什么手术?”这家伙究竟瞒着她些什么?
莫晟然没理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通知单,片刻声音消沉的问:“你知道血癌吗?”
顾乔心里咯噔一声,目光紧紧落在他手里那张A4纸上。
莫晟然放下手里那张薄薄的纸,伸手拉住她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顾乔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在床边坐下,另外一只手覆在莫晟然手背上,故作轻松的挤出来一个笑容,还没开口,就被莫晟然打断。
“我得痔疮了。”
顾乔先是呆了两秒,然后二话不说甩开莫晟然的手,拉着卷卷就往病房门口走。
“哎哎哎,你这是什么反应?我背着被嘲笑的风险告诉你我长痔疮了,难道你不应该安慰安慰我妈?”
顾乔头也不回,莫晟然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卷卷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哀嚎的莫晟然,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幸灾乐祸。
回了酒店,到底不放心莫晟然一个人呆在医院,顾乔给许老那边拨了个电话简单说明情况,哪知许老比她还要不上心,说莫晟然皮,过不了几天就好了。
顾乔只能又在网上找了个二十四小时的护工,打电话跟那边公司谈好时间,她才开始收拾行李。
她行李不多,没一会就收拾完了,矮几上散着几张最近画出来的手稿,她拾起看了眼,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妈咪,”卷卷歪着脑袋看了眼垃圾桶里的一大堆纸,“你心情不好?不是都要见到花花了吗?”
顾乔收手的动作一顿,笑着将女儿搂进怀里:“没有,走,妈咪带你洗澡去。”
东西收拾的干净,酒店房间里就像是没人住过一般。顾乔带着卷卷洗了澡吹了头发,让她先睡,自己坐在床边用笔电处理邮件。
卷卷躺在床上,眼珠子咕噜咕噜转。
过了好一会,她从床上爬起来,挨着顾乔坐下。
“睡不着?”顾乔腾开了点位置,将笔电屏幕的光调暗了些。
卷卷摇头,犹豫开口:“妈咪,你是不是舍不得走?”
顾乔手一颤,摁错了键,屏幕上她刚刚打出来的字全被删除。她在电脑屏幕上找着撤销的图标,心还是飘的:“没有,卷卷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