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河叫醒后,姜钰还在头疼,睁着一双睡眼惺忪的凤眼,她问道:“我昨儿怎么回来的?”
清河给她穿好鞋子,轻笑道:“是王爷将娘娘抱回来的。”
姜钰歪头想了一会儿,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诚然,她不是个会喝酒的人,但又是个贪杯的人,上一世未嫁人前,她就因贪杯被她爹点着鼻头教训了好几回。
嫁了人后,因萧子沐不喜女子喝酒,所以成亲四载,除了必要的宴会要饮点小酒,平常是碰都不碰的,即便宴会上喝,也只是浅酌几口罢了。
举杯消愁愁更愁!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果然,没人管束她越发放肆了!
“我记得我以前没那么容易醉啊,昨儿晚不过多喝了两杯,怎么就醉的不省人事了呢。”她晃了晃脑袋,嘟囔着问清河。
清河将帕子拧干递给她醒神,笑道:“娘娘以前就爱喝酒,明明两杯下肚就晕头转向,偏还贪杯。”
姜钰将热热的帕子盖在脸上,还有些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隔着帕子,她声音有些闷的道:“好奇怪,昨晚我好像去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可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熟悉,樱樱,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清河脸色一僵,所幸姜钰看不到,她轻轻笑道:“娘娘能忘了什么?怕不是昨夜醉了,梦境现实都分不清了不吧。”
说着,她催促道:“宫里来的人已经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娘娘还是快些的好,今儿进宫就穿那件深紫色的织锦长裙吧?”
“嗯。”
洗漱完,任清河帮她梳理发髻,看着镜子里的人,她有些晃神,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姜钰轻笑:“樱樱,世间真有那么多长得像的人吗?”
她看着清河,唇角带着温柔浅笑,那笑意却达不到眼底,她对清河说,世间一切的相似都是有因果关系的,比如符玉姜钰,再比如符玉添香!前者是天意如此,为了成全她的一腔仇恨;后者也因仇恨,却不知道是为了成全谁。
她说,樱樱啊,这张脸带来的为什么都是仇恨?
清河脸上血色褪去,颤着手将最后一支碧玉金雀簪插进发髻,拂过簪上缀下的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她嘶哑了声音问道:“娘娘.....见到了她?”
这个她,指的是添香!
姜钰含笑握住她拨弄流苏的手,侧抬起脸看进她惊慌失措的眸子,淡淡道:“樱樱,你在怕什么?”
你在怕什么呢?清河低眸,敛去一切神色,我们都要为自己说出的每一个谎言,而付出代价。
将手抽回,清河为她整了整衣裙,再抬起头时又是很平静乖巧的小包子脸:“娘娘,您该进宫了。”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萧绝站在前厅门口,他今日穿了一身深紫的束腰长袍,衣袖处是暗金线织就的繁复云纹,领口是黑丝线的墨竹,衣摆也是暗金线织就的大片云纹。
束腰的腰封上也是绣了墨竹,带着长长紫色流苏的麒麟佩悬在腰间。他难得的将头发全部梳起束进紫玉冠,斜飞的剑眉下一双冷冽漆黑的眼看着天边飘着的乌云。
姜钰走过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错愕,这个标榜着风流浪荡的王爷,怎么突然打扮的这么正经了?让人颇是不习惯。
萧绝将视线从天边拉回,见姜钰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他唇角一勾笑得邪肆:“娘子是不是突然觉得为夫帅的惊为天人?”
惊你妹的天人!
姜钰翻了个白眼,她刚刚居然会认为这人正经,怕不是眼瞎了吧!
“嗯,帅的天怒人怨,帅的天雷滚滚,帅的惨绝人寰!”
萧绝眯眼:“为夫听着,怎么觉得这话这么不是味儿呢?”
姜钰笑:“夫君要相信,我绝对是夸你来着。”
一大早就来宣旨的太监,成功的被两人晾在了一边。太监想哭,皇上啊,您让奴才来那么早干嘛?先是喝了一早上冷风等王妃起床,现在又被两人虐成狗,宝宝心里苦,但宝宝没人诉说。
太监看着打情骂俏的新婚夫妻,捂着一颗受伤的心上前:“王爷,娘娘,时间不早,咱该走了。”
姜钰这才看见这里还站着个人,她清了下嗓子,对着萧绝甜甜一笑:“夫君要跟我一起吗?”
瞧着变脸跟翻书似的某人,萧绝也是温柔一笑,大手搂住某人纤腰,用宠溺的声音道:“娘子去哪儿为夫就去哪儿,为夫一会儿看不见娘子,这心就跟空了一样,所以,为夫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娘子。”
脸皮最厚哪家强?燕都就数东陵王!
瞧着某人一本正经的说着甜言蜜语,姜钰自认脸皮没那么厚,这么恶心的话她断然是说不出来的。
俩人身边的暗一和清河皆是一脸的麻木,唯独宣旨太监红了一张老脸,王爷,你们这么虐狗真的好吗?
这一次燕皇只宣了姜钰一人,可萧绝要跟着,谁也不敢去拦,毕竟这个王爷的名声已经烂到人尽皆知,世人只知他吃喝嫖赌,可跟在燕皇身边的,哪个不是揣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这中间的弯弯道道多着呢,燕皇说萧绝是假寐的狼,看似不声不响,咬起人来是要见血见肉的。
太监不傻,宫里培养的死士换了一拨又一拨,那些消失了的死士去了哪儿?有些事知道也是不知道,不知道就更不要去打听,城外的乱葬岗无人认领的尸体已经够多,没必要再添一个自己。
把暗一和清河留下,萧绝和姜钰坐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俩人坐在马车里各怀心事。外面的街道已经热闹了起来,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姜钰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倒退的行人,眼底一片黯然。
故城依旧,故人又在何处?马车经过护国公府的门口时,姜钰的呼吸一窒,昔日繁华的护国公府,如今已衰败的无人问津。
按说护国公府地处燕都最热闹的街道,人既不在,宅子也该卖出去了才是。可是看着斑驳大门上的封条,以及大火残留的漆黑的房檐,姜钰脸上一片茫然,马车已经过去老远,她还在探着头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