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岁月里的风,总能无声无息的盗走时光里不经意的波痕,却原来还有肆无忌惮的青春和陪伴在侧的你。
——
落依梦走进病房的时候,落晴正望着窗外发呆,眼中空洞无神。落依梦看着落晴面容憔悴,脸色暗淡无光,让她不由得一阵心疼。
这些年,落晴独自抚养她长大,为了不让她受苦,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落晴温婉动人,即使在穆江出事后,身边带有一个孩子,仍然不乏众多的追求者。
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也为了自己曾经的爱情,落晴笑着一一回绝。
落依梦依稀记得,有一次,落晴遇到一个一夜致富的暴发户,不论落晴怎么拒绝,暴发户总是锲而不舍。最终,暴发户多次追求无果,便在落依梦身上打起了主意。
落依梦年纪小,尚不懂事,轻易便被暴发户骗了去,被带到一个废弃的农场里,以此来要挟落晴就范。
落晴知道后匆匆赶到农场,看见自己的女儿被捆绑在旁边的树桩上,愣是硬着头皮把女儿救了回来。
大红的鲜血染红了落晴的肩膀,滴落在落依梦的瘦小的身躯上,她的母亲却仍然笑着安慰她,“乖女儿,不哭,妈妈不疼。”
最后,警察赶到,制服了暴发户,母女两人才得已获救,平安存活下来。
如今,落晴心心念念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她的双鬓却不知不觉已经生出了银发。
时光易老,人易旧。世间好像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妈妈,你怎么哭了呢?”
良久后,落晴回过神,才意识到落依梦在她面前,已然不知站了多久。
“有吗?”落晴急忙掩饰着擦了擦眼角,又看了看落依梦,“你这孩子,怎么弄的,外面这么冷的天竟然满头大汗。”语气里是责怪又是宠溺。
“妈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病倒,以后换我来照顾你。”
“我的女儿长大了。”落晴揽过女儿瘦弱的身体,不知道是该担忧还是该高兴?她的女儿长大了,可是如果以后她看不见了,那依梦该怎么办呢?落晴心里又是一阵自责。
在落晴的坚持下,落依梦第二天就接她出院了。落晴不想连累女儿,如果以后再也看不见了,她想多留下些积蓄,穆江走的时候留下的那些钱她一直没动,够她的女儿不工作也能用几年,何况落依梦从小就是个善良勤劳的孩子。
落晴走到窗台前,看着那些冬季里枯萎干瘪的薰衣草。这些年来,女儿在哪她们的家就在哪,辗转几次,许多光景早已不如当初,只有这些薰衣草从未变过,花开,又花落,一年又一年的轮回,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在她心底升起,破灭。
“依梦,你在干嘛?”卫笑笑走进教室,就看见了座位上一脸专注的落依梦,手握着细细长长的铅笔好像来回地描绘着什么。
“我想画一幅薰衣草。”半晌,落依梦画完最后一笔,满意地抬起头来。
“我看看。”卫笑笑说着,拿起落依梦桌上的纸张,“真漂亮,依梦,你怎么会画这个东西啊?”
“嗯,因为喜欢啊。”
“因为喜欢?”
“嗯,妈妈喜欢,我也喜欢。”
“那依梦你能画一幅给我吗?”
“好啊。”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卫笑笑只觉得心里却暖暖的。
真好,终于有人不用因为她胖嘲笑她了;真好,她终于有好朋友了。
真好,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颜色,你终于肯真正的原谅我了。”
“过去的事再执着于对错都没有意义了,不是么?”
颜色最终还是去了机场,不为别的,只为她不想留下遗憾,路忻甜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青春,总是没有过不去的坎的。
“谢谢你,颜色。”
“记得以前你说过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没有谢谢。”
“可是,我却先对不起你。”
“没关系,现在,他还是陪我的身边。”颜色牵动嘴角,勉强地笑了笑。
“祝福你,颜色。”
颜色看着面前那个笑容璀璨的女孩,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仿佛中间的那些插曲不曾存在过。
原来,她也曾经拥有的,拥有过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只是拥有过,就已经足够了。
颜色没有忘,她记得自己说过的:“太迟了,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
但是,没关系,回不去,还可以往前走不是吗?人不该被禁锢在自己所谓的思想里,人不该太偏执的。
就像落依梦和裴宁远,就像她和樊阳。
落依梦的记忆中,那年的冬季,刺骨的寒风总是把人的双手吹的冰凉,总是风吹进眼睛里,就能让人轻易地掉下眼泪来。她觉得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却多了些温暖。
乔采儿再遇见裴宁远并且出现在落依梦的世界里,已经是一年后了。
一年,落依梦和裴宁远的感情仍然如初见般丝毫未减。而两人当初面对的流言蜚语,也早已被时间洗刷的一干二净,人们看见的只有无比要好的那对小情侣。而一年时间,也足以让有所准备的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青春涤去了冬季的寒冷,荡去了春季的复苏,也淡去了夏季的燥热。那个秋季,还没来的及让人做好准备,一切就已经突如其来地不受控制了。
那年,他们大二了。
“裴宁远。”
极早,她便等在门外,徘徊在人来人往的门口中,终于盼来了他的身影。
“乔采儿,怎么是你?”
“一年前,我不是就已经说过了吗,我还会回来找你的。”乔采儿注视裴宁远,眼神里没有她想要看到的惊喜,面对他的问题却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
一年不见,裴宁远看上去倒是变了许多。可是究竟哪里变了,乔采儿也说不清楚,也许是裴宁远眼底的淡漠少了,也许是裴宁远脸上的微笑真实了许些,也许是站在人群中的裴宁远,更加惹人眼球了。
“有事?”裴宁远微微皱起了眉。
“当然,裴宁远,初中你没答应我的,现在总可以了吧?”
“什么?”裴宁远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乔采儿的身上,只是不时地瞥向远处,眼神中没有焦距。
“做我男朋友。”
裴宁远抬眸,看着乔采儿,如那年那个夏天一样,似乎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我早就说过这个问题,即使我没有女朋友,你也不怎么样,所以我们不合适。”
“裴宁远,我可是有备而来的。你需要我这样的女朋友不是吗,我符合你所有的要求。”乔采儿不依不饶。
“那你应该知道,那是过去了吧。”裴宁远不再理会身后一脸气急败坏的乔采儿,绕过她,径直地冲学校门口走去,优雅着温和的微笑却抵不住一脸低温地寒意。
“裴宁远,我们做个交易吧。”
“对不起,没兴趣。”
“我聘用你当我保镖,怎么样?我一个人回家挺不安全的,我知道你需要钱,你比我更知道,你现在也没地方赚钱不是么?”乔采儿看着裴宁远站定的脚步,扬起嘴角,得意地笑了笑。
“宁远,你怎么了?”落依梦看着裴宁远,神色里有着藏不住的黯然。
“丫头,你相信我吗?”裴宁远看着眼前那个笑容甜美虔净的女孩。那一刻,他真的想把世间一切所有的美好都给她。
只是,他一无所有。
“嗯。”落依梦笑着点了点头,眼神充满了坚定。
“谢谢你,丫头。”
“还有,这个。”落依梦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个纸袋。
“这是什么?”裴宁远好奇的打开纸袋。
“这是我欠你的,一幅完整的薰衣草。我听了你写完的歌,所以这是给你的薰衣草。”
“为什么是现在?”
“因为我相信在一起,多晚都没关系,就像我们迟到了那么多年,还是在一起了不是么?”
“丫头,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正青春时的我们轻而易举的许下诺言,却原来只有真正的长大后才会发现,一辈子是件多么遥远的事情,而诺言,也只不过刚好凑巧临时准备好的字眼,不作数的。
彼此还在相爱着的人,离别,往往最近,往往最远。
因为,我们永远无法预料,下一刻别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下一刻的自己又将会是什么样子的。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落依梦一看是颜色,急匆匆地接起了电话。
“颜色,怎么了?”
……
“哦,好。”
“走吧,丫头,我送你。”裴宁远走上前看着满脸歉意的落依梦,笑着耸了耸肩。
“对不起,说好了要陪你的。”
“我收了你的薰衣草,就当做是你赔罪好了。那么亲爱的小丫头,目的地在哪?”裴宁远佯装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
“颜色,怎么了?”
卫笑笑和落依梦同时赶回宿舍,刚打开门,就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地面、一个哭成泪人的女生和一个手足无措的颜色。
“乐乐,你回来住了?”卫笑笑看着地面上大包小包的行李,忍不住好奇。
杨乐乐听到卫笑笑的询问,没有回答,反而哭的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