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了下,“不敢。”
“哼……”牧云城冷哼了一声儿,“我死皮赖脸的抱着你、捧着你,你却给我的下属行礼,这不摆明了是在拆我的台是什么?”他微眯了眼,沉声说。
我悄悄转了目光看了凌大夫一眼,他垂手肃立在桌旁,面色平滑如丝,只是朝墙壁微微侧了侧身子。“哼。”牧云城见我不言不语,又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我忙赔笑:“我知道你捧着你,是做给人的,给我树威,但凌大夫对我嫂子有救命之恩,我行他一礼不足什么。”
牧云城点点头:“也说的过去。”我呵呵一笑,他却笑容一敛,伸过手轻轻握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向他,只是,他不知自己脸上虽盛着暖日的笑意,眼底却潜着一抹海深的痛楚,我扯了扯嘴角,便转开了眼睛,不想再看他,只感觉到他的目光能毁灭我……
牧云城的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慢慢展开了手指包住了我的手,便拉着我往桌边走去,我有些木然的跟在他身后,眼睛瞟着我们相交的手,一个青筋暴露,一个白的渗人,心一痛,闭上双眼让眼中的酸热缓缓地褪去,而他身上那股说不出的味道味道却在不经意间缠绕了过来……
“陌姑娘,麻烦您挽一下袖子。”凌大夫温和地说了一句,可没等我伸手,牧云城便三步两步的蹿了过去,半躬着身子要帮我挽袖。凌大夫坐在我右侧,见状也不禁一愣,我脸刷地就红了起来,下意识地伸手便想推开牧云城。“啪”的一声被他拍了下来。我一愣,看看有些红的手背,转了眼去瞪他,他却眼尾也不扫我一下,嘴角儿却是一丝笑意。挽好袖子,他竟转手把我左侧的椅子拉了过来,与我面对面的坐着,我还没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却神色自然的示意凌大夫把脉。
凌大夫看了看牧云城,又看了我一眼,只微微笑了笑,便给我细细地切起脉来。屋里安静得好像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我低垂下眼睫,只觉得自己跟要上断头台似的,不免有几分紧张,目光飘忽不定,便是不去看只隔几尺的人,最后盯上了他的脚上那双皂黑的皮靴子……
听说书的说过,前几年,朝廷从全国各地招收了一批鞋匠,专门给王公大臣做靴子,这种靴子无论上山下水都耐磨耐蚀,但也有一个缺点,便是靴底比常人的要厚一倍,即使走在平滑的路面上也有“噌噌”声。这不是靴子的瑕疵,而是特意用来防备有不轨臣子偷袭……想到这儿,不禁难过起来,真是伴君如伴虎。
“陌姑娘。”我心思一滞,回过神来才看见凌大夫不知何时收了手,正面带微笑地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收回胳膊正想站起来,牧云城握着我的手顿了顿,便收了回去,面色倒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朗朗一笑,“我出去走走。”说完淡淡看了我一眼,却没再说什么,只是自行转身往门口走去。我一怔,只听凌大夫笑说:“你有些紧张,脉象乱了。”我僵了一下,又慢慢地坐了回去,愣愣地看着牧云城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只是心里没有释然的感觉,反而堵的慌。
号了一遍脉,凌大夫又细细地询问的起居饮食,我含笑回着,却一句也没过脑子:“还好,都挺好的。”
“陌姑娘的伤势有些微肿,抹些消肿化瘀的药膏,过两三天便可痊愈。”凌大夫顿了顿,突然对住我的眼睛,仔细地看着我,我的心咯噔一下,提得老高。见我端色看他,他却迅速放松了表情,安慰地冲我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起姑娘这样一个弱女子竟敢跳疯了的马车,心下有些佩服。”我抬头看向他那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心里却明白不过他没有说实话,可潜意识里嘴角已自动的做出了羞涩的笑容。
“好了?”牧云城掀了帘子进来问。
凌大夫一笑,起身对牧云城略躬了躬身,“回牧将军的话……”他的声音一滞,我一怔,下意识地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牧云城,只见牧云城略微偏头做了个眼色给他,心中一怔,牧云城却对轻挥了挥手,凌大夫忙躬身退下了。
我暗自镇定了一下,假装不在意地说,“你们在打什么哑语?”牧云城目光一闪,慢慢踱了过来,拉把椅子坐下,也不说话,只拉过我的胳膊整理好袖子,顺带着把我的手收进掌中,大拇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他的皮肤有些粗错,咝拉拉地在我指尖上划着。抽不回手,我涨红了脸抬头看着他,他溢满笑意的黑眸瞬时映入眼帘,只是可莫想以此迷惑我……我用另一只手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你还没回答我呢。”
牧云城凑了过来,示意我低低头,我只觉得心里扑腾扑腾的,嘴唇儿也干了起来,他却恍然未觉,又向我靠了靠,脸几乎贴着我的,“嗯哼!”他清了清嗓子,我的精神立刻集中了起来,突然一笑,把嘴唇紧紧的压在我耳朵上:“他说你屁股大能生儿子,我说行,我便喜欢小子,好养。”
牧云城虽说得小声儿,可我还是听得很清楚,要不是他早有先见之明的抓住了我的手,我非跳起来给他一巴掌不可,“呸!”我恼怒的啐了他一口,搞了半天竟是在调戏我……我见两腮像蛤蟆似得气鼓鼓的,牧云城更是更是得意,唧唧歪歪地说个不停,我便当他是唱歌,心里只是琢磨着他们到底说什么呢。
见我真动气了,牧云城忙闭了嘴,还假装给了自己头上一巴掌,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不屑的鬼脸儿,“陌儿?”他讨好的唤了我一声,伸手轻揉了揉我的板着死死的脸。我回过头去怒视着他,大声说:“你轻点,这又不是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