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牧云城轻笑了起来，只是揉搓着我脸颊的气力略轻了几分，眼角儿瞥见门口的小厮探头探脑的，我一惊，忙挤眉弄眼示意他注意点，“哼……”他停住了笑，还洋溢着欢快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怒意，只是淡淡往门口投了一眼，那小厮早便低了头转了身过去。看着小厮腿脚不自觉地抽搐着，我不禁有些又好气又好笑，真不知该说他是天性纯良，还是胆大妄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好奇能害死猫……
幸亏，这里不是牧王府，否则他……我不由得想起容若曦惩罚那个柳儿时的残暴，背上顿寒。“你冷？”
“啊？”我懵了会儿，抬头正对上牧云城满是担忧的眼，英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心里一暖：“没有。”他打量了我两眼，慢慢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拉向他，我下意识地往后躲闪：“莫闹了。”
牧云城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便拉了我坐到了他腿上，只是微微侧着身子，挡住了门口那些窥测的目光。我知道再也拗不过他了，便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却被他抱得更紧。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靠在一起。“陌儿。”
“嗯？”我应和地笑着点了点头，手指反客为主轻轻揉着牧云城手背上的牙印，心想我怎么这么喜欢咬他呢？等了会儿，不见牧云城的下文，反过身去看他，牧云城还是紧密密的靠着我，薄唇抿得紧紧的，眼中却带着一抹茫然，便那么直直地看着我，又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只是目光反射回了自己的心里。我伸手撑着椅背慢慢地直起身来，可未及开口，“我今儿回京是跟王帝、母妃辞呈的。”牧云城淡淡的声音从我左肩传来。
难怪他带了些侍卫，原来是刚从外地回来，可他……“那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一顿，扭过头瞪牧云城，这暴躁也能沉得住气，只是不是时候……
牧云城懒洋洋的把下巴放在我肩上，没有回答我，自顾说道：“先行回府告知母妃的凌若云说看见歌绯姑娘了，我起初忘了谁是歌绯。直到他拿我在花子苑为你发飙的事儿打趣我，我才想起是你。”他容色一敛，但无半点愧疚之色，我淡然一笑，袖子底下的手却攥了起来，指甲划过掌心，刺痛了我。
歌绯这个名字，只因牧云景而生，不论它是否被人熟知，当牧云景不需要时，歌绯这个人便会消失，便像世上压根便没有这个人一样。
“幸好赶到时还不算晚，否则……”他语意不自觉的带了两分怒意，更多的却是森寒。
我想了想，“侍卫去跟踪的两匹马是否与惊马有关吗？”虽是问话，心里却已肯定了先前的猜测，他锦衣出行时，路人都抢着让路，此番回京带了侍卫，更是无人敢冒犯……牧云城不置可否，只是收紧了抱着我的手臂，见我看他，他眼里的阴沉消了不少，“这事交给我了，你莫管了，反正我会护你周全的。”被他这样一说，突然不知道怎样接口了，他看冥思苦想的样子，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似得，收回了环着我的手臂，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从牧云城怀里站了起来，看着他圆润的额头硬生生挤出一个“川”字，我终是开了口：“我怀疑今儿的事不是针对我，而是言若然……”他一怔，眼中带了些疑问，“惊马，对一个平常人来说，可能会受到惊吓，但只要在马车里坐安稳了，也没什么危险。但对言若然那样的孕妇，则是致命的……”
牧云城撇了撇嘴：“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你完全可以不必这么累，只需交给……”他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似得笑了笑，便转过头去，把话儿咽了下去。他虽是笑着说，但声音听起来却有些堵塞之意，我身子不自觉地一僵，好像只有这样紧紧的绷紧了自已，才能阻挡他身上流淌出来的哀伤来袭。
我微微一笑：“在牧王府生活了数日，我得出一个结论，要想活着，思维便得跟得上。”
牧云城脸皱成了一团儿，“所以，你并不快乐，是吗？”他的音量很低很稳，甚至带着某种专断，让我觉得这话不是要听进了我耳朵里，而是扎进了我心里，没有鲜血横流，却痛不可言……
“曾经我有过快乐。”我抿了抿嘴唇，他抬头看着我，我勉强低了头回视着他黢黑的眼，“以后我还会快乐的，因为还有一个结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顿了顿，“若连自己都不给自己考虑了，那活着跟死了便没有区莫了……”
突然门帘子掀了开来，陌悱离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抬头看见我在这儿，便冲了过来，还没等我开口问他，他便已经慌忙开口了：“妹妹，然儿呢，她怎样了……”他喋喋不休的问。
“在里面。”我应了一声，正要引他过去，一阵暗黑猛地笼罩了过来，身体不禁一晃，正想拿脚走人的陌悱离和坐着的牧云城都迅即转了头来看我，我忙站稳了身子，对他们笑了笑，示意无妨。
陌悱离慌里慌张靠了过来，“妹妹，你也受伤了？”他嘶声问道。
“废话。”牧云城冷笑了一声儿，陌悱离眼里闪过一抹心疼，紧了紧嘴角，却没开口，只是双拳无意识地握得死紧。我低头瞪了牧云城一眼，他闭了嘴站起身来，大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扯动着面皮，微微地笑了笑：“哥哥，我没事。”
陌悱离上下打量了我回，这才缓缓地吐了口气出来，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我心里咬了咬牙，正想开口……便听里面“铛——”的一声金属器具摔在地上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妹妹，你等会儿，我去看看然儿。”陌悱离说完忙的跑了过去，我张口想叫，他已是掀了帘幕没了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