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昏迷了三天后,醒了过来。这个女人虽然纤弱,但生命力如此之强,是什么支撑她在死神面前逃过一劫,医生们一直不解,一个已停止呼吸心跳的人,竟然慢慢有了知觉,只有朵朵自己清楚,那就是最后一眼她看到的那个人:Bill。
她一直在逼自己醒来,Bill那伤痛的眼神,一直在她眼前晃动,他为什么难过,他不是不再爱她了么,是因为她死了么,她真地死了?
可是眼前一片暗黑,无边无际的暗黑,她的身体飘浮着,怎么也降不下来。
她又是矛盾的,她不可能再和Bill在一起,她早已配不上他,现在更是云泥之别。那就让她走吧,自由地飞翔,期待下一世的重逢,她再次如云般洁白。
正犹疑间,仿佛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她从高处迅速坠落。
“你醒了”,她睁开眼睛时,坐在面前的欧阳惊喜地叫道。
朵朵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白色的床,白色的窗帘,这又是在梦中么,直到她看到欧阳眼角沁出的泪,她还活着,那一刻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欧阳握住她的手,“小苏,你总算回来了……”。
朵朵的眼睛四处搜寻着,“他呢”,她本想问“Bill呢”,但终于没有说出口。
“你问苏总么?他在这熬了两夜都没睡,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朵朵摇摇头,难道那是她的幻觉,Bill根本就不曾来过。
“你是说李文彪吧”,欧阳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混蛋,我们饶不了他”。
“你放心吧,我们一定把他送进监狱里,不过……”
“什么?”
“说来蹊跷,那个混蛋昏过去了,就在抢救室门外,据说是老毛病又犯了,真是恶有恶报。”
朵朵一愣,怎么会这样。欧阳没再提起其他人,看来Bill真地没有来过,朵朵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疲倦,仿佛走了很远的路,浑身软得像一滩呢,她的眼皮沉重地合上了。
这一睡,醒来已是傍晚时分,她一直在输液,所以并没有叫醒她。
朵朵再次睁开眼时,看到苏总趴在她的床边,浓密的头发垂下一缕,她盯住他露出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可惜不是他,不觉轻轻叹了口气。
苏悦枫听到那微弱的叹息,醒了过来,他睡得并不沉,一直在等她醒来。
“你睡了很久”,他微笑地看着她。
“是啊”,她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刚才的偷看。
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朵朵的脸微微红了下,这让她苍白的脸色一下平添了几分娇媚,苏悦枫的心狂跳了几拍。这个女人,从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她一直存在于他的世界中,而其实他们素不相识。
“咳”,一声咳嗽,打断了两人间微妙的气氛,欧阳从外面走进来,旁边跟着一个阿姨,“小苏,你醒了,我让阿姨熬了乌鸡汤,快趁热喝些”。
“谢谢总经理”
“以后别叫我总经理,我们是朋友,叫我欧阳好了。”
“你已经醒了,但还要住院观察几天,我让于阿姨来照顾你,这样更方便些。”
欧阳又转向苏悦枫,“苏总这些天忙小苏的事非常辛苦,把上海的生意都丢到一边了,现在总算尘埃落定,可以放心回去了”。
苏悦枫微微一愣,继而微笑着说,“我这边还有点事,正好可以等到苏小姐出院”。
鸡汤刚从保温桶里盛出来,滚烫得冒着热气,欧阳和苏悦枫不约而同去端那碗,两人都有些尴尬,不知手该放在何处,于阿姨急忙将汤端了过去,用勺子搅动几下,送到朵朵嘴边。
欧阳看了眼苏悦枫,“苏总,你出来下,我和你说点事”。
两人走出病房,在走廊里找了个长椅坐下来,欧阳先开口道,“昨晚,郝三给我打电话,他看到了我们举报李文彪买卖毒品的报案记录,对于这件事,他有一个折中办法:李文彪现在昏迷,签于他以前的病史,小苏可以提起离婚诉讼,由李文彪的监护人签字同意,解除他们的婚姻关系,条件是我们必须销案并放弃对李文彪毒品交易的追踪”。
“那你怎么想,就这么便宜了他?”
“他已经昏迷,也有可能再也醒不来,虽然他很可恨,但只要他和小苏离了婚,就不再对她有威胁,我们以后怎么做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
苏悦枫点了点头,欧阳果然老谋深算,不过,他好像很介意自己和苏小姐在一起,难道……
经过几天的调养,朵朵的脸色稍微好了些,但还是没什么精神,对周围的人和事都不太关注。出院那天,欧阳带给朵朵一封信,是林东昇的代理律师发来的一封律师函,儿子的监护权归林东昇,朵朵除了探视权外,夫妻共同财产中原来家里的那套房子归她。
“你是想回公司的公寓,还是……”,欧阳征求朵朵意见。
“先回我以前的家吧”
房间里没什么变化,还是小壮走前的样子,于阿姨把房间全部打扫了下,看起来焕然一新,朵朵的心情却依然是阴郁的。
“苏小姐,你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去买点菜”,于阿姨问道。
“不用了,你也干了一天的活,回去休息吧,我叫点外卖就行了。”
“那个没营养的,你现在身体弱,要多吃些滋补的东西才行”,说着她走出屋门。
半小时后,有敲门声,“这么快就回来了,忘带钥匙了”,朵朵自言自语,走下床,房子的对讲坏了,还没报修,看不到来人,朵朵也没想那么多,就打开了门。
“你好呀,弟妹”,竟然是郝三,朵朵想关门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你是不欢迎我啊,没事,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说着郝三从包里拿出几页纸,“这是你和阿彪的离婚协议,他父亲已经代他签过字,这份是委托协议书,是公证过的阿彪父亲作为他的监护人和委托人。”
朵朵接过那几页纸,她终于自由了。
她正要关上门,郝三喊声,“等等,还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