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得好快”,李文彪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
“Bill在哪儿”,朵朵劈头就问。
“他已经走了”
“说谎,他一定被你关起来了。”
“我没有必要那么做”
“说吧,什么条件你才能放他出来。”
“我决定不了他的命运,我们各有各的宿命。”
“你说什么?”
“如果你这么坚持,我也无法阻拦,这或许就是你的宿命”,李文彪说完就上楼了。
“他到底在哪儿”,朵朵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快去找吧,找到或者找不到,都是你的命中注定”,李文彪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朵朵颓然走出别墅,直觉告诉她李文彪没有说谎,而他奇怪的话、以及欧阳的古怪反应,都向她昭示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那主人公Bill,正在危险之中。
她首先去报了警,但几乎不抱什么希望,警察能找到的,多是失踪者的尸体,而她自己也不知该从哪里着手。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边,眼前一幕幕的都是记忆中她和Bill在一起的时光,他的死缠烂打、他的自私霸道、他的体贴温柔、他的疯狂执着,朵朵心里交织着甜蜜和忧伤、幸福和遗憾,命运真是奇特,纵使相逢却不识。
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照亮她迷惘的心,去海边,那个Bill当年立下誓言的地方,他一定记得那里。
朵朵坐车赶到海边时,夜幕已降临,弯弯的月,像一只含笑的眼,她快步走着,庆幸是在这样一个夜晚,没有黑暗和恐惧,充满喜悦和期盼。
但是她走遍了整个海滩,也没有任何人的影子,湿冷的海风,喧嚣的海浪,她由内而外都被无尽的寒意包围着。“这么冷的天,谁会到海边来呢,再说他失忆了,怎么会记得这里”,朵朵这样自我安慰着,转身朝岸边走去。
她又累又冷,海边又没有计程车,只好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公路走去,经过那座孤零零的二楼时,她忍不住停下脚步。当年Bill邀请她进去参观,惊魂未定的她拒绝了,后来那个荒唐的平安夜,她被绑架到这座房子,也只看了卧室的样子。
房子一片漆黑,没有人住的痕迹,朵朵走到门前,明明知道门锁着,依然伸手去推那门,门竟“吱呀”一声开了,反倒把她吓了一跳。这个林浩太粗心了,竟然忘记了锁门,也好,她正有些冷,可以到里面暖和一下。朵朵摸索到墙上的开关,按了一下,没有反应,大概是长期没交电费,断电了吧。
借着月光,朵朵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正想打电话给阿媛让她帮忙叫辆车来,听到楼上有轻微的响动,难道房子里有人,是贼么,朵朵警觉起来,即使真地有贼,她也还是走为上策的好,在这种环境下,贼极有可能变为强盗。朵朵蹑手蹑脚向门口移去,忽听得楼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像是从卧室传来,她的心揪紧了,会是Bill么。
朵朵不知哪来的勇气,毅然走上楼梯,仿佛有个声音在召唤她,“你快点来”。她用手机的亮光摸索着走近卧室,门开着,远远地,床上躺着一个人,月光下有些模糊,朵朵却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苏悦枫,她的Bill。
她觉得眼眶热热的,却流不出眼泪,她就那样站在门边,呆呆地望着他,许久,他才转过头来,“你来了”,声音有些微弱。没有意料中的惊喜,朵朵意识到哪里不对时,立刻跑到他身边,她拉起他的手,想和他分享她的激动,却触到一些黏黏的液体,鼻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腥味,啊,是血。
120呼啸着到来,焦急的朵朵一直盯着Bill惨白的脸,没有留意从房子出来时,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他一直昏迷着,已经四天了,朵朵困了就趴在他床前,饿了就咬一口面包,她一刻也不想离开他,怕错过他醒来时看到她的第一眼。他面色苍白,略显瘦削的脸,两腮密布着青黑色络腮胡,他有好几天没刮胡子了,朵朵伸出手去,触摸那胡须,她喜欢那种感觉,有一点绒绒的,又有一点扎手,她想就这样看着他,哪怕他一直醒不来。
欧阳从上海回来了,当知道朵朵在医院那一刻,他就有些坐不住了,计划哪里出了纰漏,朵朵怎么会找到许瀚洋,难道是李文彪那里出了问题。
他走近病房,隔着门玻璃看到趴在床头的朵朵,她又瘦了,身材快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差不多了,他的心深深痛了一下。
朵朵穿着一件浅绿色针织衫,可能是有些冷,她身体蜷缩着,看上去像一片卷起的叶子,欧阳快步走过去,脱下身上外套,披在她身上,朵朵却醒了过来。
“欧阳,你怎么来了?”
“你太累了,回去睡一觉吧,我在这照顾。”
朵朵真想回去睡上个三天三夜,可是现在她谁也不敢相信,在事情没弄清楚前,在Bill醒来前,她不能把他交给任何人,他的安危握在她手中,她不能有一丝的疏忽。
“不用了,我要等他醒来,亲口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无奈地摇摇头,或许李文彪说的是对的,每个人都有他的宿命。
Bill终于醒来了,朦胧间看到身前那一抹绿色的娇小身影,他努力睁大眼睛,终于看清楚了,她正趴在床头睡着,侧着头,露出半边脸,阳光照在她脸上,饱满的耳珠红红的,有些透明,他好累,要不一定会立即起身,将那耳珠含在口中,看她惊慌羞涩的表情。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胸口一堵。
那日他急匆匆赶去救她,来不及带什么人,做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孤胆英雄,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一和这女人有关的事,他就变得那么不理智。可是没等他到别墅,却在半路遇到了李文彪,他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到来,在别墅外一辆车里等他。
“苏小姐在哪”,他开门见山地问。
“她就在里面,但我劝你不要进去。”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已没有权利限制她的自由”,他说着就往别墅门前走去。
“你想她死在你面前么”,李文彪原地未动,声音却异常冰冷。
“你……”
“不是我,是你。你是她的劫难。”
他愣在原地,一种不好的预感袭击了他。
“我想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对,她就是那个生死结所设的女人,你们在一起,就是你们的世界末日。”
“怎么会,我们以前素不相识”,他还抱着一线希望,觉得李文彪在骗他。
“你不相信?好吧,这很容易,只需要你几滴血,来验证一个事实。”
为什么要他的血呢,他整个人当时都有些蒙,可李文彪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让他三天后再来。
“那苏小姐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给他们母子俩订好后天回老家的机票。”
虽然他不太相信李文彪,可看到那两张票,他也无话可说。
“在结果出来前,你就不要给她打电话了,让她安安心心过个年吧,她也挺不容易的”,李文彪说着低下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