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郁闷地回到客房,已经快十二点钟了,她却无法入睡。Bill一直没打她电话,他到小区后又回去了么,还是生她的气了,越想越烦躁,朵朵索性找出手机里那个发短信的号码,打了过去,对方却已关机。
心烦睡不着,又无事可做,朵朵开始捋顺今天发生的事,气球、礼物、聚会、邀约、夜奔,送裙子的人是Bill,不是李文彪?但寄出地址却是在本市,寄件人姓李,而且号码也是全新的,这些又该如何解释呢。还有,为什么欧阳深更半夜把她带到度假村来,而不是其他酒店,若只是为了告诉她生死结一事,根本没必要这么紧张着急、兴师动众,难道他知道Bill要来找她。
想到这里,朵朵突然感到一阵恐惧,欧阳会不会对Bill……,不行,她得去问问他。朵朵也不顾及夜已深,穿上衣服就去敲欧阳的门,欧阳还没睡,在看一份资料。
“怎么还不睡”,他淡淡地问了句。
“欧阳,我想问你点事”
欧阳看了她一眼,“好,你进来吧”。
朵朵稍一犹豫,还是走进房间,这是她第一次进欧阳的房间。
“你知道Bill要来找我,对么”,朵朵急切地问。
欧阳没说话,审视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你是不是把他……”,朵朵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你怎么没告诉我他来找你,你还想和他在一起”,欧阳面无表情地看着朵朵。
他的反问戳中了她的要害,她一时答不上话来,只好低头不语。
“还好,我了解你的性格,及时做了安排”,欧阳叹了口气,“你不用担心他,我不会把他怎样,只是让他冷静下、理智些,别一时冲动,做出害人害己的事。
“他在哪儿,我只想看他一眼”,不知何时,朵朵抬起的眸已蓄满了泪。
“不如不见”,欧阳不为所动。
“欧阳……”
他抬起一只手,想抚一下她的头,想想还是放下了,“你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他打开房门。
朵朵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她又一次与Bill擦肩而过,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第二天中午,他们吃过午饭就返回市区了,朵朵无心观赏风景,欧阳也只字不提昨晚的事,两人都有些累,只有司机小张没事人似地优哉游哉地开着车。
车子行至朵朵小区门口,一直沉默的欧阳说道,“你还是回公司上班吧,总归有点事做”,朵朵赌气不吭声,欧阳又看她一眼,缓声说道,“他已经回上海了”。
看着欧阳的车驶离门口,朵朵发了会儿呆,她不知该感谢这个男人还是怨恨,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掌控她的生活,而她,缺乏安全感的她,自然而然地接受他所有安排、照顾,心安理得,顺理成章,可是他究竟是她的谁,她忽然惊醒,他只是她一个普通朋友,而她却把所有信任给了他。
第二天上午,朵朵去山上锻炼回来,何君石从店里打来电话,“朵朵,晚上下班后我去你那儿”。
“有什么事么”,她明知故问。
“是这样的,你生日我订了份特别的礼物,因为制作环节出了点小问题,今天才做好,我想晚上给你送过去。”
“可是我晚上要去看小壮,要不明天我去店里取吧”,朵朵刻意回避与何君石的独处。
“没关系,我等你,你总会回来吧”,他锲而不舍。
“……”,朵朵无话可说,有时候拒绝别人也是一门学问,而她在这方面恰恰是欠缺的。
林东昇对朵朵的突然到访有些意外,前天刚见过孩子,怎么今天又来了,但也没说什么。
“我想带小壮去我那儿住几天”,朵朵直接说明来意。
“嗯,小壮这周末想去海岛玩,你也一起去吧。”
“……”
“孩子说好久没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了,六一儿童节,你就满足孩子这个心愿吧”,林东昇一脸诚挚地看着朵朵,让她有些不忍拒绝,这几年孩子跟着他们受苦了,此种苦更多地来自心灵,小壮的过早成熟,不能不说是他们的“功劳”。
朵朵虽没明确表态,林东昇却看出她眼底的动摇,便不再催促,“你考虑下吧”。
吃过晚饭,林东昇开车将母子俩送回朵朵住处,在小区门前巧遇了何君石。
“好久不见啊”,林东昇率先打了招呼,脸上一副了然的神色。
“是啊,你这几年比较忙”,何君石不冷不热地应道。
“你也一样啊,听说这几年你发达了,衣锦还乡,怎不把老婆孩子一起带回来”,林东昇话语里的揶揄是任谁都听得出的。
朵朵不想听他们二人虚伪的对白,牵着小壮的手道别道,“孩子还有作业,我们先回去了”。
“你等等”,何君石拦住她,从车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递给朵朵,“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好的,谢谢你”,朵朵接过东西,转身领着小壮离开了。
两个男人看着朵朵母子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能追到她么”,林东昇收回目光,看着有些出神的何君石。
“不试试怎么知道”,何君石打开车门,“不过,你是已经出局了”,关上车门,绝尘而去。
林东昇笑着摇摇头,已经得到的东西,人们都不太会去珍惜,而没有得到的,则会孜孜以求,如此循环往复,这便是人性本来的样子。
小壮写完作业,洗好澡上了床,朵朵这才回到自己房间,她撕开礼品包装,里面是个方方正正的丝绒盒子,看上去应该是一套首饰。她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有一条钻石项链,细细的链子,硕大的坠,但没有耳钉,代之的是后配的一条手链。
朵朵细看那条项链,除了钻石大些,看不出什么特别,她无意中翻转吊坠,发现背面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H、S,两个字母间有个小小的心形图案,朵朵不觉脸上一红,何君石还真是费了番心思。
她正出神,手机有短信提示,“休息了么,有看到我送的礼物么”。
她想也没想,就回复道,“那项链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手链我收下了,谢谢你”。
“别呀,那项链可是特别为你定制的,你不要让我怎么办。”
“……”
“还有,你什么时候穿个耳洞,那项链配套的耳钉很漂亮。”
“我不想,怕疼。”
何君石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你的耳珠大大的、肥肥的,要穿过去还真是有点麻烦”。
朵朵想起他动情时含着她的耳珠,轻轻地啃咬,她的脸红得更加厉害,“我想睡了,以后再聊”,挂断电话前,听到那端他低声地呢喃,“朵朵,我想你”,她立刻挂断,心里一阵狂跳。
朵朵很是烦乱,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心,她是爱Bill的,难道因为那个所谓的“结”,就移情别恋了?还是她太容易对现实妥协,就如当年为了孩子选择了林东昇,她有点鄙视自己,她这样的女人不配得到爱情。
朵朵许久都无法入睡,她究竟爱Bill还是何君石更多一些呢,那天欧阳问她的话还在耳边,现在她却越来越无法给出答案。
天亮了,朵朵在刺耳的闹钟声中醒来,要给上学的小壮做饭,她蓬头垢面,打着哈欠,竟有点不适应这早起的节奏,她在沮丧中觉得自己也不是个好母亲,不能给孩子完整的家,让他从小就失去了孩子本该有的单纯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