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却被他狠心抛弃,绝望自杀了。”
“小倩”,朵朵倒抽口冷气,“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要不欧阳怎会不去机场送你。”
朵朵呆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关于你身边发生的事,我都知道,谁让我们三世有缘呢。”
朵朵没听清李文彪的话,脑子里只有几个字反复出现,并不断加重,“小倩死了”。
见朵朵呆立不出声,似被吓到了,李文彪在一旁说道,“她还没有死,仍在抢救中”。
“所以,短期内,你不用指望欧阳能帮你了,他恐怕要在愧疚中忙一阵了。”
“哦”,朵朵只吐出一个字,她真心希望小倩能活下来,若她死了,无疑是对欧阳的又一次沉痛打击。或许欧阳没有意识到,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小倩的影子,这个冒名的小倩有可能或已在慢慢取代姐姐,只是他们两人都没有明白而已。这正如欧阳曾对朵朵说过的那句话,“有一天你会发现,时间就是爱情”。
朵朵在那出神,李文彪也没讲话,周围的一切都变成静止的背景,只有思想是流动的,两人想的却是完全不接轨的事。
李文彪盯着朵朵的脸看了会儿,“其实我本不想管你的事,你我缘分尽了,本该桥归桥路归路,但是我的心啊……”,他顿了下,“就是停不下来”。
“你还记得那次你抢救时,我晕倒在手术室外的事么,说了你也许不信,那次我是去鬼门关转了一圈。那叫什么来着,灵魂出窍吧,我看着自己游离出身体,却无法控制,眼见着出了医院,一路向西而去,似乎是被一个人拖着,只看到他的背影,他好像很气愤,我不知他为什么生气,就小声央求,‘别带我走,我要看看朵,要是她真地不行了,我就等等她’,那人却冷笑道,‘她不会死在你手里,走你的吧’,说着加快了速度,我有点跟不上,突然一个跟头栽倒,跌进一个黑洞中,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朵朵听李文彪讲述那段回忆,不像是编的,情节很吸引人,就等他继续讲下去,李文彪却停了下来。
“我有点跑题了,接着说小壮的事。我派人查过了,小壮和许瀚洋现在泰国,迟迟不放人,可能是因为赎金没谈拢,对方要一千万却只同意放小壮,看来真正的目标是许瀚洋,没猜错的话,这事和他弟许翰林有关,但雇人绑架的却又不是他。”
“许翰林想霸占Bill的公司”,朵朵虽不愿相信,但觉得李文彪说得不无道理。
“是呀,所以现在孩子是筹码,许翰林知道小壮是他哥的孩子,才出此险招。”
“但小壮是他亲侄子,他再怎么也不至于狠心下手吧。”
李文彪点点头,“你说得也对,所以现在僵在这里,但一切都是以许翰林是策划者为前提的,可万一不是他呢,或者不只他一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朵朵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她竟不知不觉把自己和李文彪归在一起。
李文彪也意识到她说话的口吻,玩味地笑笑,“我帮你解决了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谢我呢”。
朵朵低下头,她确实没什么可以谢他的,房子、钱,他肯定都不稀罕,就连她这个人,他现在也未必在意。
“怎么,不用我帮忙了”,李文彪继续逗弄朵朵。
“实在不行,我就去报警”,朵朵憋了半天,终于冒出这句话。
“报警”,李文彪不禁嗤地笑出声,“警察会跨国去办这案子么,就算去了,他们前脚刚到,后脚绑匪就将人质转移到别国了”。
朵朵不吭声了,脸涨得通红,她是决计不会再回到李文彪身边的,哪怕赔上她的命。
“好啦,我开玩笑的,如果说有什么条件的话,那就是你要好好活着,另外,要对我刮目相看”,说着李文彪冲她眨了眨眼。
一周后,小壮回来了,Bill却没有,朵朵问过李文彪,他只说Bill不能接受对方条件,还在谈判中,既然只是利益交涉,Bill的个人安危暂时无需担心。
已是六月中旬,小壮回到学校继续上课,落下的课程朵朵每晚给他补习一些,发现他经常走神,问他在想什么,却又不肯讲。直到一天晚上睡前拥抱后,小壮突然问,“妈妈,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呀”,朵朵愣住了。
她渐渐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他可能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想再确认一下,她并没正面回答,只微笑着亲亲他的小脸,“妈妈最爱的人永远都是小壮”。
小壮不说话了,用一种超乎他年龄的目光看着妈妈,或许在他心里,谁是父亲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他,他无法面对这么多年一直在他身边的人只是个叔叔,而那个冒出来没多久的伯伯却是他的爸爸。
望着孩子疑惑的目光,朵朵心情很复杂,她该怎样和他讲述那段过往呢,孩子不会懂得成人世界的规则,更不可能理解初为母亲的她如何为了孩子放弃爱人的心路历程,她只有选择沉默,而那句“妈妈最爱的人永远是小壮”确实不是谎言。
朵朵从上海回来快半个月了,怕打扰欧阳他们,只是发过信息,知道小倩已脱离危险,但她的神经显然又一次受到刺激,旧病复发了。她要欧阳一刻不离地陪在她身边,只有在她熟睡时才能离开,只是这次不同的是,她不让欧阳继续叫她小倩,而是叫她自己的名字小琳。
结果总归是让人欣慰的,相信在欧阳的精心照料下,小倩,不,小琳会慢慢康复,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福兮祸兮,经历过磨难的人才懂珍惜,也许欧阳在这件事后,会想明白一些事,两人间的关系也因而有质的飞跃。
一切尘埃落定,朵朵方想起,她去上海后何君石就没再和她联系过,他就此将她忘却了么,难到一个人的感情就像潮起潮落一般,来得容易去得轻松。
六月末,D市正式进入夏天。一个艳阳高照的早晨,朵朵家来了一位特殊客人,小芸。她敲门时,朵朵从对讲屏幕里并未认出,以为是楼上新搬来的住户,打开门后,看清来人,不禁大吃一惊。
其实,朵朵只看过一次小芸本人,就是那年在英歌石植物园看樱花,那时的小芸脸上挂着青春的、灿烂的笑容,满是对幸福的渴望和憧憬,而眼前的这个女人眼神呆滞、动作迟缓,竟带着几分暮气。
“你好,我是邱芸”,见朵朵愣在那里,小芸自我介绍道。
“你好,请进”,朵朵缓过神来,将小芸引进房间。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朵朵给她倒了杯水,见她低头不语,只好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事么”。
小芸抬起头,漠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喜欢David么”。
朵朵一愣,这个问题也是她想问自己的,当年她那么深爱着那个人,曾经他们离得那么近,怎么就越走越远了呢,是造化弄人么,现在她更相信是性格,性格决定命运。
小芸问的这个问题她很难如实回答,说她一点不爱何君石,那是假话,虽然她更爱的人是Bill,但她和Bill已是渠会永无缘,自私点讲,何君石是她现在最好的人选。
朵朵沉思着,不知如何回答,忽然想起她去上海前提出分手何君石说的话,“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不能这么武断,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便问道,“你们间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好好的要离婚,是我的原因么”。
小芸脸上的颜色变了几变,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下去,“我可以不说么”,她似乎很煎熬,停了一会儿才说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是爱他的,从未变过,更没有负他”,她说着迎视朵朵的目光,在她目光的盯视下,朵朵不觉移开视线,她的内心远没有小芸那样坦然。
“如果你不爱,或者说不那么爱David的话,就离他远点,我比你更适合他,更能给他幸福”,小芸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挑战地看着朵朵,像一个斗士,爱情的斗士。
朵朵苦笑了下,她又成了别人生活中的第三者,被人找上门来,但她对小芸和小倩一样,恨不起来,被爱困住的女人,永远只知前进,不知后退,在这场爱情保卫战中,无论输赢,都像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