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完美的女人,年少时读《飘》,她更感动于男女主人公敢爱敢恨、不顾一切的性格,至于结局她并不觉得那是斯嘉丽的错,换做是自己,可能也会那么做,毕竟,爱不能凌驾于一切之上。所以她对那些为爱坚守的女人,心怀敬意却又自愧不如,所以她没办法拒绝小芸的请求。
小芸走后第二天,何君石打来电话,他在英国,处理一些店铺的事,下周就能回来。朵朵没甚热情,“嗯”、“哦”地答应着,他的事原本就和她无关,以后更没什么瓜葛了;何君石却似乎情绪很高,絮絮叨叨了半天,挂电话前还神秘地说,有个好消息要回去告诉她。
朵朵没有提起小芸来访的事,等何君石回来,她会明确自己的态度,与其这么拖着,不如快刀斩乱麻。也许她注定孑然一身,也没那么悲催吧,有些男人本就不属于她,没有什么错过,离开的都是路人。
时间在无所事事、无欲无求中倒也过得飞快,朵朵沉下心来,继续在网上写她的小说,淡淡的语调、轻声地诉说,没有大起大落,却也深情款款,喜欢她文笔的人会赞上一句,不喜欢的悄悄飘过。转眼日历翻到七月,何君石还没回来,朵朵却收到欧阳发来的请柬,他和小琳要结婚了,日子订在七月七号。
朵朵真心为他们高兴,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结局,曾经的磨难都成了往事,她也不必再感到不安和自责了。她订了六号去上海的机票,本以为不会再去那个城市,没想到这么快又启程了,人生真是不可预测。
和这个消息几乎同时到来的是,李文彪告知朵朵,Bill回来了。
朵朵翻找参加婚礼的衣服,发现了那件浅紫色连衣裙,只在生日那天穿过一次,洗后就放起来了。其实这件裙子很漂亮,她穿起来也很美,从他人惊艳的目光中能看得出,但她觉得它更适合穿给心爱的人看,是她太保守了么。
犹犹豫豫地,朵朵最终还是在旅行箱中放了两套礼服,一套黑白混搭的套装,另一套就是那件连衣裙,对于有选择障碍的朵朵来说,她向来的做法就是两个都选。
小学七月初就陆续考完试了,正好可以带小壮一起去,听说要去上海,小壮早早就开始期待了,“我还要去迪士尼玩,还和许伯伯……”,小壮突然停下来,不自然地看了眼朵朵,她装作没听见。
五号傍晚,何君石打来电话,那边的事终于忙完了,他打算坐六号晚上的航班回D市,“好想快点看到你”,他话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不好意思,我六号要出趟门。”
“去哪儿”
“上海,去参加欧阳的婚礼。”
“他要结婚了么”,何君石有些意外,很快又纠正道,“是再婚吧”。
“嗯”,朵朵不想和他多说欧阳的事,有些事她也不太了解。
“那你参加完典礼尽快回来吧,我有重要的事要向你宣布。”
朵朵答应了,不是为了听他宣布什么好消息,而是要告诉他他们之间该结束了。
六号下午,朵朵和小壮一下飞机,就看到欧阳的司机等在出口,“欧总给您安排了酒店,我先带你们过去,他稍后会和您联系”。
虽然是五星级酒店,小壮还是很快就转够了,吃过下午茶,就嚷嚷着要出去玩,朵朵耐心地劝说,“今天时间来不及了,明天典礼一结束就带你去迪士尼”,“就我们两个么”,小壮试探地问,“是呀”,朵朵点点他的鼻子,这个小家伙的心思越来越多了。
还好,酒店里的泳池设施不错,小壮在那里打发了将近一小时时光,直到欧阳打来电话,“我马上到酒店了,和小倩,不,小琳一起,有件事要你帮个忙”。
“什么事啊”
“见面再说吧”
令朵朵没想到的是,欧阳和小琳要她帮的忙竟然是做伴娘,“不行不行”,朵朵急忙拒绝,伴娘必须是未婚女孩,而她,从哪方面讲,都不合适。
小琳说伴娘家里突发事故,刚刚赶回老家了,临时找人来不及,她和欧阳也没那么多禁忌,朵朵现在又是单身。
但朵朵还是坚决不同意,不是她多迷信,而是小琳和欧阳经过太多波折才走到今天,她实在不想再有任何闪失了。
结婚典礼订在上午11:08分,地点就在朵朵入住的希尔顿酒店宴会厅。小壮很兴奋,一大早就醒了,朵朵被他吵得睡不着,便起来化妆试衣,她还是选了那套黑白礼服,低调又不失端庄。
刚吃过早餐,电话就响了,是小琳打来的,她开门见山,“苏小姐,我就不和你绕圈子了,是欧阳想让你做伴娘,沾沾喜气,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不肯,也没办法,这不,他又想到让你做红娘了,只是形式上的,在那里坐一坐,你就答应他吧,了却他一份心思”。
原来是这样,朵朵忍不住笑了,欧阳有时任性地像个孩子。
“对了,红娘要穿得新鲜点,不能太素净,最好是红、粉、紫色类的衣服,你有么,可惜我没时间,要不让司机把我的衣服给你送去套,但又不知合不合身。”
“不用,我有”,朵朵立刻想到那件浅紫色裙子,还好把它带来了,这种时候也不能讲究那么多了。
距离典礼只剩十分钟时,台下宾客已经坐好,作为红娘的朵朵、证婚人、司仪等都已各就各位,新郎新娘、伴郎伴娘在等候间等待入场,这时从宴会厅入口处走来两人,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他们长得太相像了,竟是Bill兄弟。
从他们出现在视线中,朵朵就开始心神不宁,欧阳并未告诉她Bill会来,这是要导演出什么戏呢。
典礼开始了,朵朵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身着紫裙的曼妙身姿,丝毫不比新娘逊色,在众多凝聚的目光中,她感受到了那炬火热。他就坐在小壮旁边,两人说着什么,当看到她的身影,他闭起嘴巴,专注地望着她,她急忙移开视线。
典礼的时间有些漫长,也许是朵朵的错觉,她看到欧阳唇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是伤感还是释然,她无法意会。
典礼结束了,朵朵回到小壮身边,发现Bill兄弟已经不在,他们到来得突然,离去得也奇怪,仿佛只是一个幻影。朵朵在小壮身旁坐下,想问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倒是小壮先说道,“妈妈,刚才许伯伯来了,他知道我要去迪士尼玩,说下午陪我们一起去”。
朵朵愣了下,Bill是想和他们母子叙叙旧、享受一下团聚之乐,然后正式告别么,她心里不由得涌上一阵悲怆,竟没有半分喜悦。
婚宴接近尾声,朵朵带小壮向欧阳、小琳道别,临转身时,欧阳突然说道,“顺着你的本心,开始新的生活吧,或许会有转机”,朵朵疑惑地望着他,想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却挽着小琳的手臂走开了。
朵朵和小壮回到酒店房间,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正打算出门,Bill的电话打了进来,“听说你们下午要去迪士尼玩,可以带上我么”,“这个……”,朵朵稍一犹豫,小壮已抢过电话,“是许伯伯么,我和妈妈正要出去,你来接我们吗”,朵朵听到电话那边Bill开心的笑声,“好的,你们在那等着,我十多分钟后就到”。